孟长安嗤笑一声,对马车外吩咐道:“顾劲,去清浊斋。”
马车外传来顾劲一声低沉的应答,车身微微晃动,似是在调头往清浊斋而去。
清浊斋,是泰安城里闻名遐迩的茶坊,只招待高官贵族,秦绵从前也曾听说过清浊斋煮茶的功夫是为一流,但这地方真正的作用应该不是供人品茗,而是给那些朝廷重臣,皇亲贵胄谈事用的。因为客人的来头极大,不少不那么显赫的世家和官员都想借机在那里结识一些大人物。
一路上秦绵只顾低着头胡思乱想,孟长安则靠在车壁上假寐,眼皮抬也不抬。是以两人沉默了一路,直到马车停下来,孟长安才睁开了一双锐利慑人的凤眸。
“督主,清浊斋到了。”刚才进入长宁侯府传话的小太监德喜恭敬的为孟长安掀开车帘。
孟长安起身的时候眉头微蹙,似乎竭力忍耐着什么。马车宽敞,但他却像是面前有着什么障碍一般,动作格外迟缓。
秦绵等到他借着德喜的力下了马车,才跟着也下了车,并对好心搀扶她的德喜低声道了句谢。德喜没说什么紧走两步追上了孟长安。
秦绵兀自在原地发愣地看着孟长安,顾劲这时在她身边出声提醒她跟上。
“顾统领,督主的腿怎么了?”秦绵边走边悄声问顾劲。
见孟长安已经走在前面,顾劲也压低了声音回答:“督主适才在宫中行礼的时候腿受了些伤。”他有心提点秦绵:“督主最不喜欢别人拂逆他的意思,一会儿秦娘子顺着些来,准没错。”
秦绵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正要谢过他的提醒……
“顾劲,磨蹭什么?”孟长安声音不耐。
顾劲连忙闭了嘴,快步上前。秦绵也跟着快走几步,雪地湿滑,一不小心脚下就滑了一下,幸亏及时稳住,才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出洋相。
“连个路都走不稳,麻烦。”孟长安声音冷漠,秦绵面色泛红不禁低下了头。
“德喜,你去扶着她。”
“是,督主。”
德喜走过来伸出了一只胳膊,秦绵不好意思地扶着他的胳膊走路。
进了清浊斋,秦绵只觉眼前一片明朗开阔,原来入目就是一扇八尺见方的山峰松鹤屏风,绕过这扇屏风,堂中摆设桌椅无不精细雅致,令人心神舒适,疲惫尽消。
孟长安今日腿脚不便,只跟伙计要了一个一楼的雅间,孟长安落座后就对随行的人一摆手,东厂番役们都退到门外守着了。
待伙计上了店里有名的清浊茶之后,孟长安就让顾劲和德喜也下去了,雅间里只剩下气定神闲坐着的孟长安,和局促不安站着的秦绵。
孟长安睇她一眼:“坐吧。”
一张八仙桌,秦绵不好坐在他身侧,只得坐了对面。她坐下时身体仅微微挨了个边以示对孟长安的恭敬。
坐在孟长安的对面那得是朝中首辅,皇室宗亲才有的待遇,她一个小小的罪臣之女自然要表现得诚惶诚恐才是。
桌上摆着两只茶壶,一只是墨色紫砂壶,另一只则是透明的琉璃壶。孟长安亲自执起茶壶各倒了一杯,俱都放在秦绵面前,让她来选。
秦绵心里几乎没什么挣扎就选了琉璃茶壶里那颜色清透的茶汤。
孟长安身体后倾靠在黄花梨木圈椅上,眼神锐利如针,直刺入秦绵心底。
选了清茶就不能藏着掖着必须全盘托出,孟长安在拿茶来试探她,秦绵决定再赌一次。
“说吧,你如此费尽心机地模仿她究竟有什么筹谋?”孟长安的眼底暗藏着浓重的杀机,他浸.淫宫中已久,说话办事向来是迂回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