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人饿极了什么事干不出来!一开始府里的大人们还安排人去城外施粥,可这里救济难民的消息传了出去,那难民就像蝗虫一样从四面八方涌到了元平府外。可我们府哪里救得了这么多人,就算施粥,也是有定额的,只有排在前面的少数人才领得到粥。于是后面的难民就暴动了,那次去施粥的人一个也没能回来,里面还有我的一个兄弟……”说到这里,那衙役神色便变得恶狠狠道:“这群人就是贱的,不值得救助,我兄弟是去给他们施粥的,有什么错,到最后竟然连命也丢了!”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赵宇文一脸恍惚,喃喃道。他昨天还在为这些难民抱不平,转眼就被泼了一盆凉水,也难怪他会想不开。
周颐倒是没有多大惊奇,填饱肚子是人的本能,饥饿会把人变成魔鬼,在人类群体中被点缀上的什么仁义道德全会被抛弃,赤条条的只剩下兽性。
难民可怜吗?当然可怜,毕竟他们不是因为懒惰,他们原本也可以安居乐业,是外力因素让他们失去了谋生的资本,只能流离故土,靠着求生的本能往前走,其实他们并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去,普天之下这么大,可能救他们的人实在太少。
他们被磨得只剩下兽性,怪谁呢!而最应该负责的那个人可能这时候还在后宫过着他酒池肉林的生活。
这才是真正的吸血虫,站在大越朝的最上面,然后他下面呈现的是金字塔般的官员,每个人身上都插着一跟血管,密密麻麻的连接的是整个大越朝的子民。鲜血从这些子民的身体里被抽走,喂的金字塔上的这些人越来越鲜活。
第88章到京城
出得城门,车行的车夫们也嘱咐道:“两位老爷,等会儿我们的速度会非常快,你们不要叫停车,也不要给他们扔食物,否则我们只怕走不出去,等过了这段就好了。”
周颐和赵宇文自然点头。
周颐和赵宇文带着书童各进一辆马车。坐好后,车夫便猛抽鞭子,马车如离弦的箭呼啸着像前奔去。
“少爷,这……这也太快了吧。”由于惯性使得周颐和青竹都忽地向后靠,青竹的脑袋撞在了马车上,疼的他龇牙咧嘴。
“你没听那车夫说吗,要是不走快一点儿,就出不去了。”周颐刚刚后脑勺也被撞了一下。
“那我以前逃荒的时候咋不是这样的,我们大家都是去扒山上的树皮吃。”青竹回想起那个时候,眼里流露出深深的恐惧。
扒树皮?一日两日可以,天天如此能行吗?再说那山也是分各府管辖,是当地村民的重要财产,那些人又怎会容得难民将山上扒的精光。
周颐将掀开车帘,见到了让他永生难忘的一幕。城门外的官道两旁像堆死尸一般躺满了难民,有些人本就身染疫病,但得不到救治,又没有卫生条件,身上已经腐烂,竟可见森森白骨,蚊虫在这些人身上飞舞。而稍微还有点力气的人就会捕捉这些蚊虫,捉到一只立刻塞到嘴里。
马车上了官道,周颐明显可以感觉到两边的难民看着他们的马车眼里泛着绿油油的光,那是对食物的极度渴望。
他们张开双手,盯着官道想向马车方向爬,但因实在没有力气,身体只能在原地蠕动,宛如丧尸。
周颐手像被烫了一般忽地放下了车帘。他想,他看见了人间炼狱。
沿路十里,全是如此场景。
周颐闭着眼睛强迫自己不去看,不去想。
马车在清晨出发,太阳西下时终于到了大越朝的心脏——京城,皇城北平,和另一个世界的京城某一段时间的名字相同。
京城座落在大越朝最大的平原,东临元平,西近太原,背靠天然的大屏障横原山脉,直接阻断了游牧民族南下的路。
站在京城城门外,周颐只感觉整座城就像一头太古巨兽横卧在他眼前,绵延高耸的城墙,气势恢宏雄壮,横亘在城墙外的护城河不下一百米宽,听说这也是大越开国太祖下令修建的。
这开国太祖果真是一代天骄,可惜子孙不争气,将大好江山治理成了如此模样。
城外马车络绎不绝,行人摩肩擦踵,不愧是皇城根下住的人,这些人看外乡人的时候,神情都带着傲倨,沐浴在皇恩之下,他们自然是要比别的地方的土包子“高贵”一等的。
“什么嘛,不就是京城人吗,有啥了不起!”青竹见这些京城人士高傲的神情,忍不住嘀咕道。
赵宇文道:“这些人就是这样,对外乡人或多或少有些轻视。”
周颐点头表示明白,地域歧视嘛,他懂的。
“两位老爷,我们在此就要折返了。”待周颐一行人下了马车后,车夫对他们说道。
“多谢,一路有劳了。”要不是这些车夫有经验,只怕他们还真未必走得出元平府。周颐说是感谢他们倒也是是真心实意的。
“不会,不会,我们就是干这个的,哪当得起老爷们的多谢。”那车夫可能是第一次听到有主顾还会感谢他们,搓着手窘迫的很。
周颐示意青竹多给了两位车夫各一两银子,两人差点就要给周颐下跪了。
“少爷,你就是好心肠。”青竹看着马车离去后,感概的说道。
“那是,少爷我要不是好心肠,怎会要你?”周颐打趣道。
“什么,少爷,难道你不是觉得我能干才要我的吗?”青竹如遭雷击。
“你那时候像个黑猴子似的,我哪里就知道你能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