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真边哭边说,把思芸说的也是满面泪痕,不止是因为可怜思真,还为二太太伤心。二太太那是她亲娘,怎么现在就变成这样了呢。
把思真安抚好,思芸也向思真承诺,虽然不能说一定能找个好婆家,但她肯定不会把思真送回京城去。思芸把思真送回房间,又命媳妇们传来饭,看着她吃了,又安抚着她睡下了。思芸却是不能睡,她直接去了前头书房去找三爷。
她觉得有必要跟三爷谈谈,要是说起来她跟三爷的感情也很一般,以前在娘家的时候,她跟三爷说话的时候也不多,思芸反倒是跟沈氏更熟一些。她不知道三爷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能把好好的日子过成这样。
三爷才吃完饭,几盘子几碗的在面前摆着,绸子衣服在身上穿着,三爷的鼻子不自觉得酸了起来。这半年来他的生活是一日不如一日了,起先还是有鱼有肉,衣服也总有新的,慢慢的鱼肉吃不起了,丫头婆子的月银也发不起了。
先是二太太说的卖了庄子,他听了,后来一个庄子卖了还是不够用,剩下一处也卖了,但两处庄子也那一点银子,嫡母问他要,他总不好不给,然后银子很块也没有了。家里的摆设古董也开始便卖,渐渐的屋里也没什么东西了,三爷甚至于都不敢想以后还要卖什么度日。
思芸是带着丫头进来的,三爷看到她过来,神情有些茫然,也站起身来,现在是在思芸家里。客套几句,兄妹两个坐下,思芸就直接道:「刚才我听七妹说了来意,明日我会就去找五妹商议,这个倒是无须担心。只是三哥,你可有什么打算?」
三爷低头不语,他也不知道他有什么打算,他的人生好像从出生开始都是二老爷和二太太替他决定的,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好。
思芸看他这样,转开话题又问:「当年老太太在时,是那样的疼爱三嫂,说她是韩家媳妇里的尖,这些你都是知道的。虽然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但三哥和三嫂还如此年轻,你怎么就能把她休了呢?」
「这是太太的主意,我也没有办法,当儿子的总不能不孝。」三爷低头说着。
这确实是二太太的主意,天天来家里跟他说着,沈氏必须得休掉,不孝,忤逆,更重要的是无所出。虽然为了表示贤慧,屋里也放了姨娘,但嫉妒成性,要不是因为她为什么这么多年房里连个孩子都没有。休妻事大,他拿不定主意,但架不住二太太一直说,最后被二太太骂的不行,还是把沈氏休掉了。
「你……」思芸气的无话可说,她不能说自己母亲的不是,但看到三爷这样,她真有冲动给他几个耳光。虽然说孝道比天大,但也得看什么事。沈氏在韩家这些年并无大错,如此无故休妻根本就是大错特错。
思芸自己是家里做主和离的,还有三万嫁妆,最后只得嫁入商户之家。现在这样的世道,一个女子要是被休了,那跟逼她去死有什么区别。
三爷只是低头不语。思芸平平心口的气,劝着又道:「现在三嫂人在淮阳,依我之意,不如三哥去劝她回来。」虽然己经休了,但也可以复合全,这样沈氏就不用背负被休出门的名声;就是对三爷,有沈氏打点生活,三爷也不至于落魄至此。
三爷神情有点犹豫,休妻是二太太主张的,但对于沈氏……沈氏是无大错,但沈氏太厉害了,对于这样的女性,他只能敬而远之,平常连说话的时候都少,更没有所谓的夫妻情份。要是没有二太太的主张,以他的性格根本就不敢休妻,那这辈子也可能就这样过去了。
其实沈氏带着嫁妆走的时候,三爷自己也是松了口气。这样一个厉害的媳妇,他真不知道要如何办好,休她出门,他心里是不反对的。
思芸看三爷神情犹豫,不由的又道:「三嫂能管家理事,要是能把三嫂劝回来,三哥以后生活总不至于无所依。」
三爷本来犹豫的神情立时变得坚决了,是啊,沈氏有嫁妆有本事,他根本就不知道将来的日子要如何过下去,要是能把沈氏劝回来,他将来的生活就不愁了。想到这里,三爷点头道:「嗯,我想去劝她回来。」
己经腊月二十八,思芸把三爷和思真安置好,第二日还是去找思宸了,主要是为了思真的婚事。青阳的青年才俊是有,家世人品配的上思真肯定也有,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抓一个出来就不容易了,而且到底该挑一个什么样的思芸想跟思宸商量商量。
当年陈太君是给思真留下一份嫁妆的,只是这份嫁妆现在在二太太手里,从她手里拿回来那己经不可能了。管事送三爷和思真来的时候,同时也送了钱。四老爷给一千五百两,四太太给了五百两,算是两个长辈给思真的嫁妆。
思芸手上的钱也少,而且自己亲娘扣下思真的嫁妆,她总觉得有几分对不起思真,她跟何大老爷商议了,再拿一千两来给思真添妆,总共三千银子的嫁妆。这个数目在青阳的出嫁女中真的不能算少了。思真的身世也过关,国公府的庶出小姐,是比思芸是差点,但也是正经小姐。
这样的情况,读书人家的子弟嫁得,商户人家的子弟更是嫁的,以身份来说当然读书人身份高些。但也有现实问题,现在青阳的情况是商家明显比读书人家强。当然像季家那样的名门望族,有名有钱的也是有的,但那样的人家少,要是子弟再读书上进,有望考中功名那种,再年龄合适的,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