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如深,一抬下巴:“不告诉你!”
然后,带着马,笃笃笃趾高气扬地走了。
祝北极在后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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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越季和衣而卧,望着床帐顶,两只眼瞪得雪亮。
梆梆梆——木柝传来。终于挨到时辰了!越季一骨碌爬起,推开房门,只见晨昏交替的夜空中,启明星闪烁。
白天见的那片古怪草场,如果真是按照蹇策所记载的方法排布,那就应该只是大阵中的一部分。阵眼在启明星之位,找到启明星,就能找到她想找的。
经过祝北极的卧房外时她蹑手蹑脚,他耳目聪明,千万别被他发现了行踪。
只是她不知道,北极星现在并不在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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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很大,鼓起衣衫,声音不同于草木沙沙。
“什么人?”
马上人背着身,可却十分警觉。
既然泄露了行藏,祝北极干脆走出树丛。
那背影很是魁伟,马环上挂着柄九尺长的巨斧。
“龙虎将军?”祝北极认出青冥斧,颇为诧异。
听到祝北极声音,那人似是了然,先低声说了几句,本在他面前候命的人顷刻间散去。
“我还有一个汉名。”那人道,说着一兜马转回身,“祝北狩。”
“是——你?”
“龙虎将军,就是祝北狩。”
前因后果乱纷纷扑来,一时间,祝北极明白了一些,却又有什么始终看不透。
第一次见他,他毒发气弱,面无人色,第二次见他,他面甲遮脸,这一次,方才看得清楚了。
他生了张威而不莽的脸,眉目可称英俊,却因积了太多与年龄不符的郁结,难以明朗。
龙虎将军见到祝北极,就像老友重逢:“在这里遇到,实在不易,可惜没有酒。你怎么会来?嗯,我记起了,在榆林时,你听到过我们召集族人的草笛。”
“你呢?”祝北极道,“你来做什么?”
“我不喜说谎,尤其对恩人。能讲的,我知无不言,不能讲的,就是不能讲。”
祝北极道:“在榆林,对你下杀手的,有我大哥一份。我救你,不过是为他补过。你不必将我当成恩人。”还没等他开口,祝北极又道,“劳动龙虎将军亲身前来,是为了火器?”
闻言,龙虎将军浓眉一挑。
看他神色,祝北极知道刚才脑中瞬间闪过的念头没有错。
鞑靼军向来忌惮火器,这一次古鲁哥丧命水雷下,鞑靼汗明里怒火冲天,暗里心惊胆寒,火雷竟可以神通广大到埋在水里?晖军再不能小觑!
鞑靼细作用尽办法,终于探知青边口外有这样一片研制火器的密地。为了慎重起见,这一次,龙虎将军亲身而来。
祝北极隐隐地感到,鞑靼军又在蠢蠢欲动,而这一次,将不弱于以往的每一次。
龙虎将军忽然哈哈笑道:“我们两邦……”
祝北极神色一沉,断然道:“你我之间,岂是两邦?”
龙虎将军也收起笑,望着他,眼神凌厉毫不示弱:“不然呢?我的事,你应该很清楚。我生长在塞外,七岁前,只有一个乳名,叫阿南。从我记事起,我爹每晚看乌鸦归巢,每春看大雁归乡,心心念念的,都是南归。可是他不肯给我取大名,他说,不能认祖归宗,就没法名正言顺,用不了多久,朝廷的军队就会接我们回去,到时候,让皇族父替我取一个堂堂正正的名字。七岁那年,盛国威出使鞑靼,我爹才知道,皇祖父已经驾崩多年,临终前,留下遗诏,北狩。从此我便有了大名,祝北狩。”
“我听我爹讲着中原的传说长大,同我爹一样,朝朝暮暮、年年岁岁,盼望着南归。终于有一天,我们等到了,大晖的皇帝、我的大伯,要接我回去了。临行前我爹千叮万嘱,说皇上没能接他一起回去,一定是有苦衷,我回去后,不要以他为念,要对皇祖母尽孝,要对皇上尽忠。”
“可是结果呢?等着我的,是榆林镇越孝的截杀!那昏君给我的罪名,我娘是鞑靼人,我是鞑靼种,所以一定要斩草除根。可是他不知道,你们都不知道,我的爹娘,为了忠于各自邦族,誓言不到黄泉不相见,二十几年咫尺天涯,我娘到死,也没有见上我爹一面!”
“晖朝不认我,鞑靼认我!因为我不但是晖朝尚孝王之子,也是鞑靼雪莲公主之子!从被你救活的那一天起我便发誓,从今往后,我身上再无姓祝的脏血,只有黄金家族的血!”
祝北极原先听祝斗南说起过,祝北狩的生母是鞑靼贵族女子,却不想,竟贵为鞑靼汗的妹妹雪莲公主。可眼下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他道:“谁说没人认你?我这次来青边口,一直在找机会出塞寻你。”
祝北狩闻言微怔,随即又露出不屑的神色:“寻我?寻我做什么?”
“祖母,惦念你。”
这是个太温暖的称呼。龙虎将军也不过二十出头,冻不出三尺坚冰,可他不允许自己有所动摇,将心一狠:“祝尧龄一日在位,祖母这个太后,就是徒有虚名。早晚有一日,我要让祖母成为真正的母仪天下。”
这番话里蕴含的杀机,祝北极如何听不出?无论如何,对方口中那个昏君,是他生身之父。
龙虎将军似乎也意识到什么,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