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起?”童言渐渐咬着唇,摇头,“哪有那么简单。”
文蝉翻了个白眼,这两个人可真磨叽,误会都解释清楚了,还不赶紧和好,奶奶的事虽然她也替他们遗憾惋惜,但那也是意外。
于是,她想也不想地回了句:“那也不难!”
不难吗?童言心里默默地想着,而后,爬上她脑子的是,那天在小小会议室里,身披万丈光满走向她的他,就像为她披荆斩棘、披星戴月而赶来的骑士。
她不得不承认,那天,在她最无助最落魄的时候,她想到的第一个人是他,后来,她想,她只要表明自己是瓯城市长童怀瑾的亲戚,或许她就可以出来了。
但是,潜意识里,她想等他,看他得知情况后,是否会抛下一切奔向她。
结果是,她试了他,却也试出了自己。
当她看到他走向她时,完全情难自禁地跑向他,然后紧紧抱住……
她永远没有办法否认,那一刻,当她看到他,她听到的是自己心安的声音----原来,真的会有那么一个人,会为你破云卷空而来。
当她知道他一路风尘仆仆只为自己,她心里更多的,是无言的感动和不可思议的温暖。
所有的一切都浮出水面,童言很庆幸,上帝再一次让这个男人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中。
文蝉见童言迟迟不回应,知道她还没下定决心,她也只能说一句:“言言,给自己一个机会,别害怕重新开始。”
童言沉思了片刻,开口:“嗯,这次我会好好想想。”
傍晚的时候,陈子锐一行人也回来了。
童言看了一眼,拉住陈子锐:“他呢?”
陈子锐明知故问:“谁啊?”
童言瞪他。
陈子锐后知后觉,往山脚下二道坝的方向一指,道:“喏,在那边看大坝呢!”
日光和煦,透着疏疏密密的树缝洋洋洒洒落下来,像洒了一地的金豆豆那般刺眼,童言没有打伞,踩着细碎的阳光,慢慢沿着山间小路,朝顾今白走过去。
顾今白懒洋洋地坐在石阶上,一只脚笔直摆着,一只脚曲着,手闲闲地搭在膝盖上,很慵懒的姿势,袖口挽着,身上的衬衫也很随性地解到第二颗。
童言在他旁边坐下,抱着双腿,把脑袋搭在膝盖上,耳边是大坝倾泻而下的“隆隆”水声,气势磅礴。
她侧头看他,伸手戳他的手臂,叫他的名字:“顾今白。”
山脚下有风吹过,把她的头发吹得乱飞,挡着了半张脸,唯独那双眼睛,清澈湛亮。
他转头看她,这几天,难得看到她这样开朗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而她竟然没躲,“嗯?”
他声音柔和,露出只对她时才有的宠溺,听得心痒难耐。
童言歪头问他:“坐在这里,想什么。”
顾今白看着她,把手从她脑袋上收回来,“想过去,想未来,我们的过去和未来。”
童言脑袋搭在膝盖上,就这么看着他,不说话。
“不乐意了?”
他的手拨着她的头发,将她额前几根乱飞的刘海全部拨到脑后,手停在耳根的位置,轻轻捏了捏她软软的耳垂,说:“我想和你有未来。”
“……”她被迫仰起头,看向他,眼眶发红。
顾今白重重捏住她的耳垂,“还要再说一遍?”
伴随着山风,他的话音再次送进她的耳朵里,一下一下,敲击着她的心脏。
“我想和你有未来。”
简简单单七个字,抵过那些缠绵悱恻的山盟海誓。
顾今白这个男人啊。
他从来不说情话,可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让人心驰神往,忍不住勾画起未来。
童言转过头,脑袋埋进膝盖里,还是不说话。
顾今白看了她一眼,转过头,神情淡漠,视线落在远处的青山上,“念念,奶奶的事情,我知道了,你怪我怨我甚至恨我都没有关系,我都很理解。”
童言猛地转回头看他,那双眼里都是震惊和疑惑。
谁知他却没理会童言的反应,又问了句:“奶奶,是怎么走的?”
提起奶奶,童言早已红了眼,整个人都在奔溃的边缘,这么久了,她强忍着自己不要回想那些过去,不要想那些遗憾,才可以让自己和他坦然处之,可为什么他还要问。
当年,童言转身离开没多久,就接到了秦清的电话。
“言言,你去哪里了呀,昨晚就不声不响不见了,打你电话都打不通。”秦清的声音沙哑中又带着焦急。
不安爬上心头,童言颤颤地问了一句:“出什么事情了,妈妈?”
“你奶奶昨天夜里走了。”
秦清的一句话,让童言眼前突然一黑,全身的血液都仿佛被冻住。
“什么叫走了。”她的手抚着胸口,哪怕是这样,整个人还是抖如筛糠,眉眼间的焦灼藏都藏不住,“我马上、马上就回去。”
童言手忙脚乱地挂了电话,慌慌张张地往外跑,全然忘记顾今白和安宁的破事。
小时候,因为父母工作繁忙,童言是奶奶带大的,对奶奶的感情一直很深厚。半个月前,奶奶心脏病复发,已经住院几天了,她一直陪着。这次要不是因为顾今白的设计获奖,希望她能过来陪他见证最荣耀的时刻,她万万舍不得离开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