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不安,他不会自己要去开车吧。
顾今白看了她两秒,也不说话,俯身在她额头上吻了下,喉结滚动,哑声道:“我去把车开过来。”
童言的瞳孔骤然一缩,抓住他的手一下子加大了力道:“这桥不能开车,你疯了吗?我们走下山。”
顾今白却没理会,强硬地松开她的手,目光依旧落在她身上,话却是对着乔毅说的,“乔毅,马上带着念念往山下走,我开了车马上能追上你们。”
他停顿了一下,转向乔毅:“追不上的话,你也不要耽误时间。”
开车怎么追不上,除非是桥断了。
乔毅也惊得睁大眼,开口劝道:“顾总。”
“别再废话了。”顾今白径直打断,声音也更加冷厉了,“我把她交给你了,你给我好好地照顾好,快走。”
乔毅忍着千言万语没说话,依旧执拗地站在原地看着他,和他对立。
“顾今白,不要,不要去。”童言拧着眉,看着顾今白又一次落泪了。
刚刚他们还说有命回去就结婚,怎么转头他又要去送命。
“乔毅,念念是我的命,她现在情况很不好,我不愿让她再担一点点的风险,你帮我照顾好她,可以吗?”男人敛了眼,第一次这么请求一个人帮忙。
这样的顾今白乔毅从来没有见过,他咬着牙,默然答应,带着童言转身离开。
童言挣扎,不肯走,可她现在全身都痛,也实在没什么力气,只能被乔毅拖着往前带。
“顾今白,不要,我没事,求求你,不要去开车。”
空旷的山间里,是谁一声声撕心裂肺地哭喊。
乔毅听到这哭腔,心脏都不自觉地揪紧。
可那男人却无动于衷,目光坚定地往回走。
老爷爷看到他们安全过桥,刚缓了一口气,又听到女人的嘶吼,紧接是折回的男人。
见情况不妙,赶紧大喊:“小伙子,别过来了,这桥真的开不了车,掉下去就没命。”
可是,男人却像没听到一样,依旧大步往回车那边走。
到了车边,果断上车点火。
老爷爷更急了:“小伙子,别想不开,这桥真的不能开。”
顾今白启动车子,“大爷,那个女人是我最爱的人,她现在受了很重的伤,我要是不开车,早点送她下去,她可能真的连命都没有了,如果她没命了,我留着自己的命干嘛。”
他说风轻云淡,可老爷爷听了,却觉得心口压了一块大石,压得他难以喘气。
现在社会上很多都是速食感情,两个人还没在一起多久,就分了,倒少有这样有情有义的男人了。
老爷爷叹息一声,慢慢踱回路边,不挡道。
顾今白不敢踩油门,一只脚一直点在刹车上,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上,目视前方,尽量保持匀速慢行,减少车子对桥梁造成的震动频率。
童言拜托乔毅带她折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顾今白开着车上了桥,那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却是她此生渡过的最煎熬最漫长的时间了。
那一刻,天地都安静了,她站在路边,忘了哭泣,眼睛死死盯着车里的顾今白,全身神经紧绷,感觉有一双无形的手遏制住她的喉咙,她完全不能呼吸了。
车子碾压过桥梁的摩擦声,仿佛死神降临的声音,让她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她想,如果他从这里掉下去了,她肯定绝不犹豫地随他而去。
乔毅也紧张得出了一身冷汗,转过头去不敢看。
直到,车子从他身边开过,又刹车停下来,终于尘埃落地了。
车子停下,童言不顾自己的伤势,直直扑向顾今白。
顾今白赶紧下车,展臂一把把女人锁在自己的怀里。
说实在的,他也怕,和刚才亲眼看着她被埋一样怕。
此刻,他的身体和他的手掌都那么冰凉,凉得好似刚刚从哪个冰窖里捞出来的。
童言趴在他怀里,彻底失控地大哭了。
顾今白颤巍巍地举手轻抚她的后背安抚,吻着她的头发,眸光里暗光汹涌:“好了好了,没事了,别哭了。”
明明哭得喘不上气的人是她,而他却也有了一种窒息的感觉。
童言咬唇,慢慢收住眼泪,抓在他腰侧衣服上的手已经抖得发酸,可是就是不肯松开。
无奈,顾今白只能再次打横把她抱到车里,吩咐乔毅开车。
乔毅也悄悄揉了揉微红的眼圈,匆匆上车。
后面的行程还算顺利,到了山脚下,顾今白抱着童言趟水而过,很快到达平地,并顺利来到医院。
童言因为被埋十几分钟,一度停止心跳,再加上路程颠簸,情绪不稳,情况确实不好,到医院的时候,早已经晕过去了。
医生匆匆忙忙地把童言推进治疗室,一番折腾下来,到了晚上7点的时候,童言才被送到病房。
病房里,童言还在昏睡,只是一直皱着眉头,不知道梦到什么,额头冒着汗,嘴里喊的全是顾今白的名字。
顾今白听着心里软,目光轻柔如水,一只手握着她的手,另一手顺着她的头发,细软的发丝从指间缝隙流走的感觉很微妙。
他想着以前他们住在一起的时候,她洗完头总是喜欢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跑到他面前,把吹风机塞到他手里,眼眉一挑,就转过身靠在她的膝盖上,让他代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