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水之清凉,风之轻柔,情之萌动,都在她指下一一拨来。
高山之巍巍,流水之洋洋,云雾之缭绕,韵律之悠悠。境由琴生,相自乐起,一曲毕,令人不知今夕何夕。
如意微张着嘴巴,久久不能动弹,等他回过神来,意识到琴声怎么没有了时,就发现面前的桌凳已空,哪还有姜沉鱼的身影?只有那把雷我琴,依旧摆在案上。
“诶?虞姑娘呢?虞姑娘!虞姑娘!”他正待追上前,彰华已在屋内道:“别喊了,她已经走了。”
“可是,她忘了把琴也带走啊!”
“她没有忘。”
“诶?”
彰华长叹一声,低低道:“她此次前来,就是为了还我这把琴而已……”
如意睁大了眼睛,想不明白。
而这时姜沉鱼已回到了璧国的驿所。
才刚一进院,就听到一句话:“真狡猾。”
转头,见薛采蹲在一株曼珠沙华前面,旁边再无第二个人。她不禁扬眉:“你在跟我说话?”
“除了你,还会有谁?”薛采扯唇冷笑,又说了一遍,“真狡猾。”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薛采丢下花,站了起来,直视着她:“你为什么要把琴送还给燕王?”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身为璧国的王妃,我私下接受燕王的琴,传扬出去,会遭人非议。”
“恐怕不只如此吧?”薛采朝她走近了一步,目光深邃。
“那你以为我是何用意?”
“以退为进。今日你还他一把琴,明日你若再问他求取其他东西,他就无法拒绝。”薛采眨了眨眼睛,“这一步绝妙好棋,我不相信你想不到。”
姜沉鱼转了下眼珠,也笑了:“随你怎么说都好。”
“所以我才说你狡猾嘛!”
“彼此彼此。”两人说着,并肩前行。
姜沉鱼想了想,问道:“那日你到底送给燕王的是什么礼物?为什么他看了礼物那么震撼?”
薛采挑起眉毛:“你想知道?”
“嗯。”眼看他又要眨眼睛,姜沉鱼忙道,“你可别再叫我猜!你若不告诉我,我就去直接问公子。我想,公子一定肯告诉我的。”
薛采眼中的亮光湮灭了,哼了一声,低声道:“红颜祸水。”
姜沉鱼假装没听见。
于是薛采只好回答了:“我送给他的,是一种蝴蝶,名叫‘舞水蝶’。”
“蝴蝶?”不得不说,这个答案太出乎意料。
“燕王喜欢蝴蝶,各种各样的蝴蝶。而舞水蝶可以说是当今世上最稀少也最美丽的一种蝴蝶,顾名思义,它生长在水旁,喜欢潮湿,因此,只在程国境内有,而一旦离了生长地,就会死亡。燕王花费了多年功夫,但每次好不容易抓到了,送到他手里时,也都死了。所以他这次就亲自来程国抓。”
“简直匪夷所思。”
“其实我觉得没什么奇怪的,身为一个帝王,压力太重,责任过大,如果不找点什么乐子寄托一下和发泄发泄,很容易就崩溃。所以,对燕王而言,他迷恋上了美丽的蝴蝶;对燕国的臣子而言,他们英明的君王有个无伤大雅的小嗜好。皆大欢喜。”
“等等,你说那种蝴蝶一旦离开产地就会死,可是你却送了活生生的给他?”姜沉鱼抓住问题的关键所在。
薛采点头:“没错。”
“怎么做到的?”
“很简单,连同那水一起送就可以了。”薛采说到这里,不屑的扯了扯唇角,“所以说之前燕王之前派出的那些人都是笨蛋啊,只知道抓了蝴蝶塞到竹筒里就回去献宝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死掉,找遍了原因,以为是吃的东西不对,气候不能适应等等。笨死了……”
姜沉鱼顿时默然。
本以为薛采遭遇巨变会性情大变的,结果,变是变了,只不过是变得更加刻薄了。
两人正说着话,李庆从花厅的窗户里看见他们,立刻迎出来,压低声音道:“阿虞姑娘,宜王陛下在里面等你半天了。”
姜沉鱼微微一惊,连忙撇下薛采走进花厅,只见赫奕果然坐在厅上一边喝茶,一边与奉茶的侍女说笑,见她到了,放下茶杯,起身一笑。
姜沉鱼示意那名侍女退下。
赫奕的目光在那侍女的背上留恋了半天,才收回来,感慨道:“小情的茶泡的真好,可惜啊,恐怕也是我最后一次喝她泡的茶了。”
姜沉鱼笑道:“陛下如果喜欢,以后可以多来璧国走走。我一定安排她再为陛下奉茶。”
“好啊,如此可就一言为定了。”两人对望而笑,笑着笑着,赫奕却笑不出来了。
他收了笑,深深地凝视着她,缓缓道:“我为之前的唐突,向淑妃娘娘道歉。”
姜沉鱼的睫毛不由得颤了一下,“陛下终于知道了啊……”
“是啊。知道了……”赫奕的声音是难以描述的一种轻软,但听入耳中,就变得很沉很沉,“知道的好迟。对不对?”
至此,还能说些什么?姜沉鱼只好道:“对不……”
赫奕伸出手指,轻轻的摇了摇:“你不需要说对不起,你根本不欠我什么,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强施于人。该道歉的人……是我。”
姜沉鱼凝眸而笑,柔声道:“陛下也不需要道歉。因为……陛下,给了贱妾身为一个女子所能收到的最大的赞美,我很感激,真的。”
赫奕的眼眸由浅转深。
姜沉鱼继续道:“其实,我这次出宫,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