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怎么样了。
分别的时候,何消忧把买给小希的礼物递给对过佳希,并说:“佳希,看你过得这么幸福,我真的很高兴。多发一些照片到朋友圈,我特别喜欢你们一家三口在一起的样子,感觉很温暖。”
过佳希笑着答应了。
回家拆开礼物一看,何消忧送给小希的是一条紫色的蓬蓬纱裙。小希被裙子美呆了,请妈妈帮她换上,陪她一块照镜子,然后跑去问爸爸自己美不美,钟言声回答她:“你和妈妈一样漂亮。”
“那我像不像公主?”小希又问。
钟言声故作思考,而后认真地说:“你不是原本就是我们家的小希公主吗?
小希眼睛一亮,笑得很甜,在钟言声眼里,女儿笑的时候和她妈妈最像。
他放下手里的书,抱起了自己的小公主。
“别动,我给你们拍照。”过佳希走过来,拿着手机对准他们。
“咔嚓”一声后,把他们父女定格在镜头里。
吃完饭后,过佳希拿着手机去阳台,打了一个电话给欧阳俊男,可惜他没有接。
晚风徐徐,她收回手机,看向远方,记忆的零星片段又陆续被拾起。
通过自家的观景阳台可以看见远处的霞光巷,那是她小时候住过的地方,也是他第一次带她“逃课”出去玩的地方。那时候她已经隐隐地喜欢上聪慧、冷静、寡言少语的他,有些刻意表现出认真、乖巧的一面,却不料还是出了不少状况。有一回她从矮墙上跳下来,摔了一跤,膝盖的伤口里堆满了沙子,是他蹲下去,拿清水冲洗她的伤口,一点点地挑出绵绵密密的沙子。
他向她弯下腰的那道身影落在地上,也永远投映在她心上。
那时候怎么敢奢想有今天,可以成为他的妻子,和他一起拥有小希。
幸福……有时候难以琢磨。
她垂下眼眸,看见一双手臂环在自己的腰间,自然而然地往后靠在他怀里。
“我记得第一次和你去霞光巷,你带我看了很多老房子,还告诉我一个专业术语,名字很好听,叫偷心造。不过,我已经记不得它是什么。”
“是一种斗拱构造,在制作时减少一列横拱。”他永远不介意帮她解疑。
“知道我当时想的是什么吗?我想的是,能不能偷走你的心。”她转过头看他。
他的眼眸静止了片刻,然后说:“也许在那天已经被你偷走了。”
其实她说得没错,有四年的时间,他的心被她偷走了,他过得很不快乐,身体的有一块是空的。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有些调戏他的感觉,他喜欢她顽皮的模样,任由她摆布。
“我们就这样一辈子在一起,好不好?”
“好,我答应你。”他抚了抚她头顶的头发,“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六月,孟自远的公司破产,他人不知所踪,欧阳俊男也跟着失去了联系,欧阳的母亲急得快晕厥。苏小非辗转问了很多人,但谁也不清楚孟自远和欧阳俊男跑去哪儿了,有没有出事。也许是天气炎热,人容易心慌,他们明显感到一股不安随着热流蔓延向自己。
这像是完整瓷器上的第一道裂缝,又像是一滴蓝黑的墨汁不小心滴落至器皿的清水中,迅速沾染开来,旁观者的视网膜有了一块阴翳。
过佳希心里不安,隐隐觉得有不喜欢的事要发生,却又不确定是不是这一件事。就在得知欧阳失踪后的没几天,她的不安终于被验证了。
钟言声的体检报告下来了,右肺多了一块模糊的、不规则的斑影。医务室的老医生严肃地对他说,这样的情况通常都很不好,让他必须尽快去医院做详细的检查,有一个好心理准备。
这是谁也没有心理准备的。
钟言声的身体向来很好,从小到大连感冒的次数都寥寥,除了初中打篮球时小腿骨折,他没有任何病史。谁也不知道这一块让人琢磨不透、莫名其妙的斑影从何而来,但是看来它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消失了。
过佳希失眠了两天,脑中一片白茫茫的。
钟言声没有预计自己的病情,只说等去医院做了检查,该怎么治疗就怎么治疗。他还反过来安慰过佳希:“别担心。我很多年不抽烟了,也不喝酒,身体机能不至于出大问题。”
过佳希迟钝地点了点头,依旧一言不发。
她没有告诉他自己真的很害怕,连走路都是虚浮的,好像地面都不平了。一想到他的父母都是因严重的疾病而去世的,母亲病逝时连五十岁都不到,她努力将偶尔浮上来的,潜在的不安用理智沉没下去,告诉自己,只是巧合。
回想一下,他这两个月的确有断断续续咳嗽和胸闷的情况,她一直单纯地以为他只是暂时的疲倦,除了帮忙承担家务活,买菜做饭之外,其他的竟然什么都没有为他做,连叮嘱他去医院都忽略了。
也许总有一种错觉,他不会生病,他是健康、精神充沛的,有他在不会有任何问题。他除了在自己的专业领域发挥优秀的能力,还是一个她所见过的最尽责的父亲。他什么事情都能轻松完成,且果断利落,永远不让她有后顾之忧。
这样的他,身体忽然多了一块消除不去的阴影,让她恍惚觉得天快塌下来了。
她真正意识到他从来都不多说什么,却一个人做了很多,以至于她拥有了很长的一段安然无忧的生活。
她爱他,他也爱她,但不同的是,他让自己变得适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