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香的要求,也不过是再添上一段佳话而已,可是他怎么想得到,那面纱之下的脸竟已被毁了个彻底,连一丝白皙的肤色都看不见,只剩下狰狞的伤疤完全覆盖了往日的娇颜。
楚留香内心愧疚,却不想秋灵素却淡然得很,如果一个人的容貌已经毁了二十几年,那她怎么也该淡然了,何况她还拥有一个不在意她容貌如何的男人深爱着她。这是谁都抵不上的,哪怕是扎木合、左又铮那四人也一样,任慈于秋灵素而言,是这一生最大的幸运。
“在任帮主眼中,任夫人永远都是最美的那个。”云雁是真的觉得长得如何并不重要,所以说起这话来格外的真诚。除却苏蓉蓉帮着她梳妆的那次之外,她基本上就是日日素面朝天了,胭脂水粉并不会让她的刀快上一分不是吗?
不过几乎是立刻,云雁就又开口道:“夫人不恨毁你容貌的人吗?不想报复回去吗?”
楚留香从来不知道云雁姑娘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因为看起来这姑娘比男子还豪爽几分,也不是爱记仇的,更别说怂恿别人去报仇了,如果这个时候,云雁拍着胸脯说要为秋灵素报仇,而不是让秋灵素自己去,楚留香还不会这样惊奇。
秋灵素反倒比楚留香更快地反应过来了,“你是个好孩子。”
她幽幽地叹息,带着洞悉一切的明悟,“仇恨总是能很好地激起一个人求生的yù_wàng,可是活在仇恨中的下半生又有什么意思呢?”
“身负仇恨,心向光明。”云雁必须承认,那深埋于心底的血海深仇,是让她无论如何都想能从战场上活着爬回来的原因之一,然而她从未迷失就是了,“因为心中始终留着干净的地方,所以还是可以活得很好。”
楚留香终于意识到,秋灵素是想要随任慈而去的,在揭露了南宫灵面目之后,她似乎就没有什么遗憾,也没有什么想要的了。云雁或许能更快地察觉秋灵素的心思,却远远没有楚留香那样会说话。
真正触动了秋灵素的,不过是楚留香那一句任慈希望她过得好。
“你们走吧,我会好好地活下去。”秋灵素微微一笑,即便是重重面纱,也挡不住她动人的风姿,似乎是想了很多东西,直到最后,秋灵素才十分艰难地提出了一个请求,才像是了却心愿一般整个人瘫软地抱着任慈的骨灰坛,似哭似笑。
从济南城丐帮分舵到尼山的路不算远,楚留香却希望麟驹的速度快一点,再快一点,他只希望南宫灵现在还没有走才好。
南宫灵当然不会走,他不能让楚留香和云雁把知道的东西传到江湖上去,所以他还在丐帮香堂里等着,或许他还留着什么手段,让他可以自信自己足以同时应对楚留香和云雁两个人。
楚留香把南宫灵当作朋友,南宫灵也是很看重楚留香的,所以他见到这两个人,还是希望一向喜欢多管闲事的楚留香,能够让自己清闲一点,什么都不说地回到自己的大船上去。他看着楚留香已经动容的脸色,又道:“你肯不说么?我们还能像以前那样,楚留香仍是南宫灵的朋友。”
可是转向云雁的时候,他激动的心绪就冷了下来,云雁可以无有余地地坚持置白玉魔于死地,又怎么会放过他?
“只要你答应两个条件,我们都不会把这事说出去。”楚留香到底是个珍惜友情的人,他说的我们,自然是包括了一言不发站在旁边的云雁姑娘。
可惜,无论是辞去帮主之位闭门思过,还是说出他背后的那个人,南宫灵都是不能接受的,何况他手里还有着十分有力的把柄。苏蓉蓉对楚留香来说,是十分特殊的存在,而鼎鼎对于云雁来说,更是不能割舍的。
云雁始终是低估了南宫灵对鼎鼎的重视,她怎么会想到,南宫灵会动用那么多武林好手,只为了抓一只狮子呢?她想着鼎鼎不喜欢被关在一个地方,才放着小家伙随意跑跑,本以为这个时候鼎鼎应该在济南城外的小林子里才对——发动丐帮帮众就为了抓一只狮子这是人干事!
鼎鼎被人拎着后劲,看起来可怜极了,云雁现在简直想要一桌子对着南宫灵照脸拍。
“卑鄙!”云雁忍不住喝骂出声,然后冷笑道:“你拦下我们,就能瞒住天下人了?莫要忘了,你以为我突然失踪,就不会有人找寻的么?”
云雁和陆小凤关系好,陆小凤对朋友也是可以两肋插刀的,怎么会在明知朋友遇见麻烦时置身事外,更别说,云雁这个名字是在皇帝面前挂了号的,南宫灵再怎么也不敢说,云雁一死就一了白了。
南宫灵肯定是考虑过这些的,他悠悠道:“我要你自废功夫。”
一个没有武功的将军,哪里还会被重视?而要一个武林高手废去自己的武功,还不如杀了她来得好。云雁牙齿磨得咯吱作响,眼里已经燃起滔天怒火,然而她知道,现下比她还难过的应该是楚留香,而事情,并不会总如南宫灵所想。
一道剑光和一条长鞭同时袭向南宫灵一方,楚留香和云雁也各自抓住机会救回了苏蓉蓉和鼎鼎。楚留香的朋友,也不是每个都那么不靠谱的,虽然云雁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快从不交朋友的一点红就能接受楚留香当朋友,难道是不打不相识?她明明也和一点红很愉快地打了一架啊——非常愉快地把人一“盾”拍飞了。
没了顾忌,云雁姑娘真的是要发飙了,敢动她的鼎鼎,她都不舍得那样拎着鼎鼎辣么久!巨盾狠狠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