抿嘴犹豫着,要不要趁机挑拨离间呢?
只要自己稍加诱导,就能在单纯的妻子心里种一颗怀疑的种子,那家伙再强大,以后也孵不出幺蛾子啦。
但是……
这沉默中,墨君寰的唇抿得笔直。
终究,阿泰轻叹一声,开口道,“这个嘛,倒没必要质疑他啦。一起轮回过几百世,多少次从心动到缠绵,再到相濡以沫,结出的爱识种籽多到数不清。每一次‘花’开,都会结籽,落进彼此的意识里,等下辈子缘分一到,籽儿就会发芽,重新开出花来。所谓爱,也是跟人一起轮回的嘛。”
“你的意思是,我没有把籽儿捞干净吗?”
阿泰笑了,把妻子圈在臂弯里,“傻家伙,怎么可能捞干净?五百世呐!种籽落得遍地都是,见风就能长啊。就算给它们一片恨的土壤,也控制不了它们开花吧……”
墨君寰闭眼,压下心头一股强烈的酸疼。
这牲口再说下去,老子真要爱上他了——他心里想。
锦娘眼底水光漾动,“可是,我不是原来的我了,他也不是原来的他啦。这花儿开出来还跟以前一样吗?”
丈夫亲了亲她的脸颊,“世上不存在两朵绝对一样的花儿哦。从花开到花落是一个轮回。下次花开还会是原来的那朵吗?我明确告诉你,不是了。我们的轮回也是如此。从生到死,再到生,我还是那个人吗?也不是了。但是,有什么是不变的呢?”
“种性不变。”妻子说。
“嗯,没错。虽然山茶开了又落,没有绝对相同的两朵。但是,无论形态怎样变,它开出来的还是山茶,不会是喇叭花。”
他总结似的露出一笑,“所以,我相信那个漂亮得要死的臭东西确实是真心来跟老子抢媳妇的。”
锦娘豁然开朗,崇拜地说,“哥,我就算有五百世的记忆,智慧也不如你。”
阿泰笑道,“因为你五百世都受尽宠爱,一生复一生,被宠成一个小孩子。一个乖乖的、温柔的小猫。虽然有利爪,凶起来也挺可怕,但本性却是乖巧温柔的,这就是你。”
锦娘害羞地发笑,“你又不是四奶奶,你咋知道的啊!”
“显而易见嘛。”
锦娘不知该说啥了似的,唇边缀着一朵甜蜜又悲伤的笑凝视丈夫,半晌,终于诚实吐露了心曲,“我想请你宽恕我。我的意识里也埋藏着许多种子,一见他就发芽了……我甚至不忍扼杀掉它……尤其是五百世的记忆里,都是受尽宠爱的点滴……”
墨君寰坐在床边,默然没有表情。
喉结在颈部不规则地滚动着……
阿泰把妻子放进右侧的臂弯里,“好了,别难过了。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命中注定你要水性杨花一回。”
“你要是生气,我愿意跪到床边赔罪……”她紧张地抬起头来。
厢房内,墨君寰狠狠抽了一下嘴角。
阿泰也乐了,把她的脑袋摁下去,“行啦,你罚跪,受罪的反而是老子。睡吧……明早我想吃羊肉面,还有蔬菜小饼子。”
“啊?哦……好的。”妻子像个卑微的罪人瞧着他说,“你放心,我会洁身自爱,绝不会做损你名声的事。真的。我就是诚实地告诉你自己的感受……不会怎样的。”
阿泰有点想笑,故意板下脸说,“晓得——老子晾你也没那色|胆。睡。”
他挥灭了壁上油灯,进入睡眠模式。
锦娘舒了一口气,打了个哈欠,闭了眼睛。
融合记忆以来,她一直心事重重,难以入眠。即使朦胧睡着了,也会惊悸抽搐。
这会儿吐露了心声,浑身都放松了,没一会,身体往下“沉”,意识开始模糊了……
她舒服地翻个身,把手搭在他胸膛上,摆个富有仪式感的睡姿。然后,便睡着了。
脸上升起了热气,变得粉嘟嘟的。
障子门被轻轻拉开了……
墨君寰穿着一身寝衣,无声步入了房间。
阿泰把手垫到脑后,漠然盯着他,“都听见了?是不是觉得自己有希望捞个正宫当当了?”
墨君寰扫视着温馨雅致的卧房,最后,目光落在妻子脸上,“我本来就是货真价实的正宫。”
他抬步上了小台阶,走到地床上。
阿泰“唔”了一声,“你上来干啥?也想老子搂着你睡?”
墨君寰提起嘴角,“未尝不可。”
“切,这脸皮比小漠还厚。老子劝你快回房间去,免得把戾气煽起来,没法收场。”
墨君寰站着不动,如一尊华美的玉像矗立着。半晌,有点死不要脸地说,“给我抱抱。”
阿泰阴笑,把被子往上拉拉,遮住妻子的脸,“老子这身躯你恐怕抱不上手吧?”
墨君寰笔直地凝视他。目光里蕴含着一个帝王该有的震慑力。好像在进行国事谈判,语气充满魄力地说,“抱一会,条件随你开。”
“不开。”
“我向你献祭一魂一魄。以此作为交换。”
好像魂魄天生是用来泡妞的资本,语气豪阔极了。
阿泰被他震住,半晌说,“诶哟,看来有备而来嘛。”
“我很有诚意。”
“这诚意恕老子不能消受。老子就算死也不卖妻。”
墨君寰表情结了寒冰。交易不成,立刻想翻脸了。
邪教头子的戾气从他的仙人皮囊里飘出来,气势还挺吓人。
阿泰挑起一侧眉毛,“老子警告你,她两晚没睡好了,你想把卧室掀翻了就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