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换衣服,没带,没带啊!”绝代回答得倒是痛快。
黑衣人哼哼笑了,打得更加起劲儿。
我使足了力气,拖着谷冉,贴墙,钻桌子,悄悄往外跑。
慈相肩膀受伤,挥剑多有不便,一个破绽,只见他左臂又被划了一道,一声低吟传来。
“啊,慈公子……”谷冉虽是醉了,可情郎的□声却听得清楚,在下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扬思,我不能丢下他,独自走了。”
谷冉像是醒了酒,一句话说得明白,却分明是醉了,看不清楚形势,辨不出厉害得失。
“留下,你也帮不上忙。”
我一边儿狠命地往外拖她,一边儿想把她不切实际的念头掐死在襁褓里。
谷冉死死一只手死死抱住桌子腿儿,说什么也不走了。
那边黑衣人在喊:“抓不着活的,死的带回去也一样!”
说着,一把剑抛了过来,劈开此刻我二人藏身的桌子,正插在我和谷冉之间。
我不由打了一个激灵。
谷冉显然也是震惊了,她猛地站了起来:“慈公子,我来救你……”
我拽着她的袖子,把她往低处拉。她歪着坐到地上,正有一把剑从她头上方飞了过来。
阿弥托神仙的福,幸好本监国反应快。
谷冉还不罢休,撇开我的拉扯,使劲儿往慈相身边跑。
我也冲了出去,谷冉啊,你可真不让本监国省心。
黑衣人根本无暇顾及我,与绝代且战且停,把包围圈儿往谷冉身边转移。
见势不妙,我赶紧抱住谷冉——“姐姐,太危险,我们还是躲躲吧。”
躲也来不及了,屁大的厅堂,两个不会武功的人深陷险境。
黑衣人数目众多,其中一个侧步迈过,一剑刺穿我的左臂。
“啊呦”,我不由支吾了一声。
慈相怒目圆睁,一剑送出,将黑衣人脑袋削去,他自己却连带着被其他人趁机伤到。
谷冉见状,使足了力气,将我推倒,向慈相奔去。
慈相本来就失了武器,徒手与黑衣人拼杀,再加上谷冉那几招两腿儿猫的功夫实在是既不中看又不中用,因此他不得不再分些精力保护谷冉。
谷冉却全然不觉,自己花拳绣腿还打得起劲儿。
黑衣人才不客气,刀剑无眼,谷冉那里抵挡得了几招?
我在一旁插不上手,只能干吼:“谷冉快过来啊!”
黑衣人一个个都武功了得,要不是慈相干预,谷冉早就陪如来佛祖下棋去了。
我看得揪心。
再看绝代,上下翻飞,和几个黑衣人也纠缠不下。
绝代啊绝代,你那些瓶瓶罐罐要是随便带一个出来,也够支撑上一阵子了。
我目光才稍微离开那么一会儿,谷冉这边就出了状况。
慈相腿上猛地受了一剑,突然单膝叩地,一人见状,回身补上一剑,奔着后心直插过去。
千钧一发之刻,谷冉奋力扑去,在身后紧紧抱住慈相。
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拎了凳子,冲上前去,向黑衣人头上狠狠一甩。
黑衣人一晃倒地。
慈相挣脱谷冉,站了起来,继续苦战。
我将谷冉搂在怀中,爬到一边。
谷冉面色煞白,眼珠却还不停转动,盯在慈相身上,猛然咳出一口血来。
“扬思……慈公子受伤了……”
我伸手在她发心揉了揉——从前,只要爹这样在我发心揉了,我便心中温暖,可现在却是酸涩难耐。
谷冉将脸上的血用手抹了一把,满脸鲜红,非常凄凉。
“扬思……我现在是不是不美了……”
“你一直都美。”我哽咽着安慰她,“别说话了,一会儿我们去找大夫。”
她又咳出两口血来,“没关系,我知道我活不久了。”
她嘴角勉强上扬,竟咧出个幸福的笑来,“刚才,我替他挡了一剑。”
真是傻丫头。
“他会永远记住我的,我是为他而死。”她一双眼睛红彤彤,泛着血丝,“扬思,以前骗你是我不对,我现在以诚待你,才将体几话全部告诉了你。”然后,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册子,“扬思,我知道你心里定然也有秘密,我敬重你的坦诚,希望你也能过得开心。”
我捋捋她散落的头发,在她背部顺了两下,“有什么话就说吧。”
她双眼显然是有些累了,“扬思,我以前的习作都是自己想象胡诌的,唯有这次,这次以身挡剑,为爱而死是真的,可我却不能把这个故事完整地写下来了,你能不能……”她每一个字似是用尽了气力说出,听来让人端的伤神。
我连连点头,“我来帮你写完。”
谷冉扭头,继续看向慈相,“可惜,我不知道他心中女子是何模样。”
然后宛然一笑,“你说,如果我不死,他会爱我吗?”
我抱紧了她,“会的,一定会的。”
“别抱得这样紧,他看见会不高兴的。”谷冉强作支撑,睁着的两眼却已然疲惫。
她以诚待我,我可以诚待她?我心中埋怨她不是男子,可我自己不也不曾将真实的性别告知与她?于是,我横下心来,以实相告,“不妨事,谷冉。其实我也是女子。”
她气若游丝,却挣命似的说出了一个完整的句子:“扬思……是……女子?”
她伸手摸向我的颈部,我拨了衣领,任她摩挲。
“果……真……”她吐出两个字来,然后闭了眼,将头扭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