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那灯光里的摩天轮模型看了好久。好不容易说服父母,在圣诞夜抽出一点空闲时间来,去赴少年的约。
圣诞礼物想了好久也没有合适的,口袋里仅有的几枚硬币也不够买玻璃橱窗里的摩天轮模型。
他看着自己哈出的气在冰冷的空气里凝结,轻轻地摇了摇头。
转身的时候,余光仍旧停留在那袖珍版的摩天轮上。
那家伙说过,最理想的约会场地,是摩天轮。无论晴天或雨天,白天或黑夜,那旋转的小隔间,似乎能看到不一样的风景,可以和喜欢的人,感受节奏一致的心跳频率。
中津的脑袋里好像就喜欢耍些小浪漫,这些年也没少拒绝女生。
转眼已是17岁,他们却还像是老样子。平日里没事就插科打诨,打打闹闹着度过了三年。
这世界很大,生活也平淡无奇,但总有人喜欢唱反调或是危言耸听。不知道是从哪里得来的,中津惶惑不安所谓的末日预言。
2000年是世界末日,所以这是末日前的最后一个圣诞节。他想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他用这个鬼理由成功地说服了此刻背对玻璃窗发呆的草野彰。
“是想要结伙抢劫呢?还是要在雪地里裸奔?”走进事先约好的咖啡馆,感受着暖气的草野,忍不住喃喃自语,猜测了起来。
“这家伙想大干一场,也不用选今天嘛。会很扫兴的。”草野还在脑补着奇奇怪怪的画面,中津秀一正好推门进来了。
简单地聊了一会天以后,中津秀一提议去街边走一走。
在这个充满节日气氛的时刻里,似乎满世界都被红色的“圣诞快乐”所包围着。
他们并肩走在温黄的路灯下,偶尔也调皮地踢一踢脚下的小雪球。
“草野酱,我今天找你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你……能好好听我说完么?‘’中津停下了脚步,鼓起勇气对他说。
草野搓了搓手,道:“我知道你求你爸妈特许了今天晚上,所以我会很认真地听你说所有的话。不过,只希望你能说快一点啦。外面真的有点冷呢。我们讲完快点回家,我妈妈做的火鸡可是一级棒!”
草野口齿伶俐地讲完了这一大段,中津秀一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开口:“那你就……先给我圣诞礼物吧。”
少年重重地点了点头,将手伸进口袋里面掏了掏,好不容易摸出了一枚面值五日元的硬币。
一刹那的时间,中津只感觉到了掌心一热。古铜色的硬币在他的手里发着淡淡的光芒,他挑眉,问:“这是什么意思?圣诞礼物?”
“嗯。”草野彰温淡地笑了笑,继续说道,“你说完重要的事,我就告诉你。”
“我……”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勇气,在看到眼前这张漫画般的脸以后,一点点在消失。对面的他一脸的孩子气,懵懵懂懂的。中津做了个深呼吸,看着草野的眼睛,语速飞快地说:“在世界末日来临之前,我想告诉你的,很重要的事,就是——我好像喜欢你。是人们常说的那种……恋爱的感觉。”
从侧面而来的浅黄暖光,落在草野充满了讶异的脸上。中津秀一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他说完,就踮起脚尖,在落雪纷飞里,吻了他的唇。
草野当即石化。
好久也没有得到回应的中津,最后悻悻地逃跑了。
这一跑,便是好几年。
那年的圣诞,火鸡似乎索然无味。他没有弄清草野给的那枚硬币的意义,也没有送出去揣在衣兜里的那封被汗水染湿的信。
后来,他知道,世界没有末日,一个又一个的预言,在时间的洪流里,渐渐粉碎成泡沫。
而他们,也在时间的河流里,迷失得越来越远。
有人曾经说过,雪是神的不舍。那年圣诞那场雪,那次失败的告白,在中津的心里,都是上天的安排。
命运让他们遇见,让他悄悄地动了心,说了十几年来颇为叛逆的话,在世俗的眼光里。
可中津终究明白,脾气暴躁,却总能在他的怀抱里安静下来的草野,在愿望清单上写“想要变成中津养的那只猫”的草野,就是他喜欢的那个人。
这些年,从未变过。
4
2006年,春。
4月9号是草野的生日,特意选在前一天办婚礼,中津隐约觉得,这是一个阴谋。
其实他猜的也没错,对方本来就动机不纯,和他一样。
一九九六年,第一次见到草野彰,被宽大的校服裹着,被四月长满绿叶的樱花树映着的少年,微笑着朝他招手。
他的脸上散发着那个年纪该有的朝气,碎落在他眼里的阳光,像是金子一般,光彩熠熠。
中津秀一从那天起,就对最后一排有了执念。
那是因为某个人起的执念。
这一偏执,就是十年。
时至今日,他仍然会在路过母校的时候,特意跑进去看看,眼光也是自然而然地瞥到最后一排。不过,趴在桌子上的小胖子,正酣甜地呼呼大睡的场景,倒是见了不少次。那家伙可没有半点草野的影子。
终究是回不到那时候了。
中津秀一没有释怀过,直到今天,重新踏上东京的土地,再不是因为工作的原因而来,而是因为某个人特意不远千里的时候,他忽然觉得脚下踩着的这块地方,有了灵气,有了说不出的意义。
陷在东京夜晚的璀璨灯火里,中津秀一忽然觉得眼前好一阵模糊。突如其来的眩晕感,让他无所适从。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