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成不?”顾梦低头要去看他的伤势,没注意身后还有明晃一刀。齐昭眼色一寒,双臂一揽将人拉进怀里。
后背生生扛了一刀。
顾梦张了张嘴,一口气都要被蹦出的心给堵住了,秀眸圆睁,透过肩头看到齐昭后背鲜血喷溅,染透了一身白衣。
漆夜里红得触目惊心。
齐昭闷哼一声,手一翻指尖夹着一根银针,头也不回往身后送去,直穿刺进那人心口。
那人倒地气绝,剩下几人被震骇,一时没敢上前。
他吸了口气,推开顾梦道:“没剩几个了,我拖住尹六娘你就跑,你听……”
齐昭忽然一怔。
只见顾梦微仰着头,紧盯着他不挪眼,小脸上血迹斑斑,鬓发被血汗凝结在一起,一点没平日里好看,但一双眼睛却明如皓星。
她咬着下唇瞪眼,眼眶红了一圈,齐昭一下子说不下去了。
一时间很多想法都抛开了,就一个念头,得让这姑娘活下去才行。
他扯动嘴角不正经地笑了笑:“怎么,感动到要哭了?感动归感动,可别想对我做什么,我不是那么不正经的人!”
顾梦唇上咬出了牙印。
她曾经觉得自己可能一辈子都从刀光剑影的江湖中离去了,甚至有时候自己都不明白,那么执念的每天习武做什么。
爹娘请人教习她琴棋书画,教导她知书达理,就像世间许多寻寻常常的女子一样,待嫁作人妇后平平稳稳地相夫教子便是全部。
要是有人找布庄的麻烦,她有的是伙计,也不需要她来动手。
可她就是比谁都执拗。爹娘起初想让她忘了一切,也禁令她制鞭习武,她乖乖听了,可总觉得生命里被挖走了什么,此后总忍不住半夜偷偷起来练。
后来被爹娘发现,拗不过她也就由她了。
她总觉得,有一些东西,别人谁都可以忘,但她不能忘。时年流逝,世事更迭,那些曾经都被深埋土下,她若是也不去惦记,就真的没有人会去惦记了。
可她十几年来,只是凭着记忆在摸索,她们方家惊世绝伦的鞭法在她手里变成了可笑的三脚猫功夫。
那腔执念又能作何用?转眼间被推到了这种境地来,却累赘的还得由别人来护着。
自己到底还是很没有用,如果换作爹在……
齐昭见她没反应,又唉了一声。
顾梦瞪他一眼,骂道:“谁哭了。”
齐昭见她这回不止眼红,连脸都红了,还是越来越红,连带着他揽着她腰间的手,都感觉到她骤然上升的体温。
顾梦喘着气低喃道:“可我身体好烫。”
她的经脉好像彻底枯竭了,若那是片草原,眼下就是大旱,土地龟裂,再裂下去,得不到丹田中内力的充盈,经脉怕是得断。
可她丹田内已经毫无内力可用,以往就算内力耗尽,也不会被榨得这么干,就像被偷走了一样。
顾梦扶了扶额头,说道:“别劝我了,我不会走的。”
齐昭蹙眉:“你留这给我添乱吗?”
顾梦理直气壮:“临阵脱逃,道义不容。我不管那么多,要走一起走。”
尹六娘在两人的互瞪中,挥开了围着的那几个男人,缓步而来。
齐昭知道顾梦性子执拗,没想到发起无赖来也是无人能敌。两人没有在此事上争执的时间,他掌心探着顾梦体内气息,疑道:“你这内息是怎么回事?”
顾梦摇摇头,从尹六娘的那一掌开始,她体内的气息就说不出来的怪,连她都不知道那暴涨的内息是从哪里冒出来又如何消失的,太匪夷所思了。
齐昭听她所说,忽然想到什么。他知道顾梦有练一种内功心法,他一直挺纳闷,是怎样的心法可以鸡肋到十几年都毫无长进。
难不成是因为她所修习的功法?就尹六娘一掌,能直接废了顾梦的丹田,她既然能抗衡,也就是说她体内必有能与尹六娘一掌相当的内力。
他盯着尹六娘,在顾梦耳旁问道:“你说你一掌震出了尹六娘的内劲,是真的?”
顾梦点点头,握紧长鞭要站起来。心道就算死在这,也要绞下尹六娘一只手来。
齐昭扶她站起,掌心抵在她腰间大穴:“那就赌一把。你听我的,尹六娘一攻过来,你就冲她心口挥出一掌。”
顾梦一愣:“可是我……好。”
她对于齐昭的印象,颇有点无所不能的味道。他说要赌,她便信他。
顾梦凝神站稳,背脊挺得笔直,尽量让自己看向六娘的眼神更恶狠狠一点。
尹六娘看了眼躺在一旁嗷叫和死去的手下,击了下掌道:“两只小老鼠够狡猾的,拿这点皮毛武功来糊弄我,我险些真信了。今日六娘心情不好,就费点力气将你们的肉骨也给拆了,喂狼!”
话音一落,尹六娘的身影一闪出了视线。顾梦猛地被齐昭往后拉了一步,只见尹六娘的阴爪眨眼间已到眼前,从右侧往左划出一道勾魂之气。
齐昭伤腿不便,险些又跪下,后背的血浸红了这一片地的杂草。
打消了顾虑,尹六娘出招比之前快上一倍。半路转向往顾梦咽喉勾来。
同一时间,齐昭朝阴爪丢去了一团东西,喊道:“噬骨粉,接着!”
尹六娘一惊,连忙将手缩了回来,低头一看,竟只是一团泥巴。
顾梦感觉体内快要被烧干了,看他们来来去去正眼花缭乱,忽听到齐昭轻声道:“动手。”
她一个激灵,浑身上下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