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了当年和苏兰谈恋爱,晚上睡觉,苏兰总是很粘人,喜欢靠在他怀里,感受枕边人的体温。
那些遥远的夜晚,怀里的女人早已熟睡,他却醒着,听着她的呼吸声,目光冰冷,手指停留在女人纤细的脖颈上,恨恨的想,如果不是为了他的复仇计划,他恨不得现在就掐死这个女人。
掐死她多容易啊。
她的脖子那么细,轻轻一折就会断了。
那时候,他怎么会知道,将来关在‘疗养院’的日日夜夜,无数个难眠的深夜,他会如此怀念拥抱她入睡的日子。
你爱的人在你身边,躺在你怀里,你听着她的呼吸声——本来是一件多么简单的事情,却成为了他遥不可及的梦。
人总是不长记性,总在错过后才懂得珍惜。
过了不知道有多久,苏兰终于开口:“沈修。”
短短两个字,他的名字。
沈修惬意地眯起眼,仰起头看着辽远的天空:“再叫一声,让我听听。”
又是一阵沉默。
许久,苏兰说:“你往下看。”
医院的大楼下,已经有人注意到他,渐渐聚集起来,对着他指指点点。
沈修眉眼冷漠,嗤笑了声。
一群碍眼的蝼蚁。
耳边传来苏兰平淡的声音:“我在楼下。”
沈修一怔,这才仔细低头望去,但是太渺小了,所有人的身影都是模糊的一团团影子,他分辨不清。
她说,她在那里。
沈修突然轻轻笑了,柔声道:“你等着,我马上来找你。”
手撑在窗沿上,他的心脏因为兴奋而狂跳,濒临死亡的恐惧和解脱的渴望交织在一起,他对即将到来的纵身一跃,生命中最后的飞翔,产生了无穷无尽的期待。
“你问我,你死了,我会不会开心。”
苏兰的声音唤回了他的神智,让他止住了动作,屏息等待对方的答案。
天与地,生与死,他在等。
“会。”
沈修又笑了,并不为此感到失望。
他慢条斯理说:“我成全你——苏兰,这是我送你的,最后的礼物。”
“曾经,我做梦都盼着你死。一来为了爸爸,为了妈妈,为小良和我自己,二来我知道你一天不入土为安,就不会放过我,总会纠缠到底。”
沈修嗓音慵懒:“你倒是了解我。”
苏兰轻微地叹息一声,像是有些疲惫,语气越发淡漠:“而现在,走到这一步,我还是不知道……应不应该把自己,变成和你一样的人。”
沈修沉默片刻,轻蔑的笑了笑:“那个整容女是你安排在我身边的?半夜的婴儿鬼哭声也是你弄的?”
苏兰也笑了:“沈先生,我一向了解你,可直到今天,你总算开始真正认识我。”
“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了,是你,是谢沉楼,还是我爸妈,我全都不在乎。”沈修只觉得无比厌倦,闭上了涨疼的眼睛。“我早就知道,世界上没人想我活,所有人都盼着我死,好啊,我死给你们看,也算最后做件好事。”
苏兰说:“就这样吧……是生是死,交给老天决定。”
*
眼看着窗口的人就要跳下来,楼下的人群中,有人尖叫,有人惊叹,还有人兴奋地起哄,伸长了手臂拍视频。
就在最后一刻,身后准备多时的警察猛扑了上来,牢牢把他拽住拖下了窗台,押住双手摁在地上。
人影消失在窗口。
底下看戏的人长长舒出一口气。
最为紧张的莫过于医院里工作的人。
要真摔下来了,万一家属来碰瓷了呢?
有个小护士从苏兰身边走过,对同伴感叹:“关键时候,还是人民警察靠的住。上次有个确诊绝症的跳楼,院里赔钱了,我看经过今天这一闹,咱们院长该考虑把所有窗户都封死。”
同伴摇头:“这年头,都什么人啊。”
艾米对这一切都不感兴趣,看见沈修消失在窗口,耸了耸肩,掏出包里的小镜子,一边照镜子,一边涂口红:“姐,他刚打电话给你那会儿,你叫我报警干什么?他要跳,就让他跳呗,他自己都活的不耐烦了。”
苏兰笑笑:“也算天意。晚来一步,他就跳了。早来一步,惊到他,他也跳了。”
“什么天意?狗屎运罢了。”艾米轻哼,抿了抿朱唇,对着镜子飞吻一下。“姐,万一他没死成,又开始作妖,怎么办?”
苏兰转身:“那我就亲手替天行道——”走了几步,回头看,女孩还在照镜子,摆出各种各样勾得男人心痒痒的姿势,苏兰哭笑不得:“小美,行了先走吧,换个地方臭美。”
艾米放下镜子,嘟起嘴抱怨:“姐,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叫我艾米,小美这么俗的名字,我才不要。”
进去医院,苏兰习惯性的先到谢沉楼办公室看一眼,刚才他在忙,外头这么热闹,也没出来。
走到门口,正好迎面撞见他和另一名医生。
那名医生苦着一张脸,絮絮叨叨:“谢医生,我们都知道你和他——唉,没人想为难你!可是,人家的背景摆在那里,出了一点差错,谁能担当的起?你是这方面的专家,还是请你去看一下吧……”
谢沉楼走在他身边,面无表情,目光瞥见一旁的苏兰,脚步停住。
苏兰问:“有个来头很大的病人吗?”
谢沉楼看了她一眼,双手插进白色大衣的口袋里,轻描淡写:“刚才跳楼未遂的病人,被救下的时候撞到了头,可能有脑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