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的心里竟是也有了不敢之人。少年时的那些好友各有各的际遇,他们到底是能不能看到双雁而归,这都并非能在一时半刻间得到结论。
崆峒山中,鸟鸣春涧。
楚留香正与无花坐在古亭之中喝茶。
“楚兄此番至甘肃,怕不是单单是为了贫僧而来。”
无花端起了茶杯,他自问并不能以一桌素斋引得楚留香特意走一遭。“我们两人四个月前才在济南见过一面,难道贫僧还真让楚兄煞是想念了?既是如此,你何必在崆峒多加停留。”
楚留香看着茶水,淡笑摇头。无花的言语中沾上了一丝红尘之意,而世间能让无花如此说话的人,怕是寥寥无几。他能与无花成为朋友,可以感到心也是平静的,这感觉也是不错。
“她就要来了。我想你不会介意多认识一位朋友。”
无花并无期待也无拒绝之意,他只是说,“出家人本是没有朋友的,我却有了楚兄你这个朋友。你想让我见一见谁,我也没有不见的道理。”
于是,在这个暖春未夏的午后,云善渊一骑轻尘进入了崆峒山。
当云善渊侧身下马,无花捻着佛珠回头时,两人都是微微一愣。
一个心里想着李大郎做了和尚,一个心里诧异云愈着了女装。
“李大郎?”
“云愈?”
第十八章
这次的相见着实出乎了三人的意料之外。
楚留香没想到李大郎就是无花,而无花与云善渊也没想到两人还有如此相见的一天。
一时间,是片刻的沉默。
“人生何处不相逢。一转眼已经过去了十多年,当年贫僧有急事匆匆离开,都没能好好告别。”
无花抬手请云善渊落座,他先开口说起了当初,“虽说出家人无伤别离之情,但这些年我也偶尔想过,当年要是能留有一丝口信,让我们日后还能联络便好了。”
云善渊坐在无花的正对面,看着无花为她倒了一杯茶。茶叶并不名贵采自于野山,水取自清冷幽泉,如此茶水在无花手下平添了一分佛性。
这很难用言语去阐释,只能说无花的白衣正如他的佛性,纤尘不染,跳出了万丈红尘。
“谢谢。”云善渊接过了茶杯,她想要说什么,可在无花面前似乎什么都又不必说,难道要去追问当年的李大郎为什么会拜入少林出家为僧?
不过,正如云善渊所想,当年他们谁也没有说假话,李大郎说要去嵩山,可不就是嵩山少林。
楚留香坐在两人之侧,他端着茶杯,此时的心情却并非如同云善渊与宋甜儿相见时那般。他轻轻吹了吹茶水,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
他认识无花在前,可是云善渊认识李大郎在前,无花与李大郎是同一个人吗?这个问题很难不与原随云和原晓是否是同一个人联系到一起。
然而,比起先认识的无花,他却更愿相信后认识的云善渊。但这并非是说他怀疑无花,若说他怀疑天下人,他也很难去怀疑半分杀意都没有的无花。何况,如今无花什么也没有做。
总之,此时他不知从何谈起,那些原先想为两人介绍一番的话语,全都随着茶水喝了下去。似乎遇到了云善渊,他总是多了一些意料之外。
“我见过甜儿了。”云善渊并没让冷场持续下去,她想要说些什么,“还有原晓。”
谈起原晓,云善渊看着无花的神情,他并未有什么的情绪变化,就继而说到,“他死了。”
无花听到这句,有了一瞬间的失神,他捻动了佛珠,“阿弥陀佛,如此说来,这辈子我们不能再有四人相聚之日了。”
“谁说不是呢。不过你既然已出家,那可相信来世?说不定奈何桥上等几年,还有见面的那一天。”
云善渊说完就摇了摇头,“看我这话,今生还有未尽之事,又岂能妄言死后如何。”
无花也是低眉一笑,“算不得妄言,人早晚都有尘归尘的那一天。彼时相聚,难道不是一件乐事?”
“你们两人才见面就要谈起死生之事吗?”
饶是楚留香心情复杂地不知说什么好,可是见他左右的两人开口便是死后如何,这哪是故人重逢该聊的话题。
楚留香先看向了无花,“说来也是巧,我竟不知甜儿口中的李大郎便是你。”
无花摇了摇头,他与楚留香从认识起,就没与他的其他朋友见过面。今日是第一次,楚留香邀他见一位朋友,没想到来的恰好是故人。
“那也是怪我从不提起出家前的往事。既然已经出家,那就是把凡俗了断了,可我知道并不会断得干干净净。”
“总会有些人与事,证明我与红尘还藕断丝连,这也其实也是一桩乐事。”
无花说着看向了云善渊,“当年我去嵩山寻找家父,可是父亲却因病亡故了。这也是为什么那时我匆匆离去。而在那之后,我也似乎没有不出家的理由。”
无花用寥寥数语便说明了当年相识时他为何有些阴沉,父亲病重后为人子怎么可能开怀,而后他匆忙离去却还是面对了丧父的结果。
出家为僧,了断红尘,是他当时想要做的事情,而一入佛门,便成了七绝妙僧。
云善渊相信无花的这句话,只是李大郎之父因何而病,那对李大郎又有怎么样的影响,这些无花不会多说,而她也不能多问,因为即便问了也不会再得到半句真言。
“其实,我还挺怀念当年的那顿烤鸡。如今你入了空门,不沾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