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入一个宽大的怀抱,初时是衣袍上的微寒,惊慌之下的她打起寒噤,想要挣开,却也明白是妄想。早在上一次被他困在崇明楼时,她已领略了男女力量的悬殊。
冉念烟放弃了挣扎,因为她也看见了树丛正微微颤动,却又没有风。不消说,一定是母亲派了翡清在四周环伺,看看婚约在身的二人究竟有什么不足为外人道也的秘密。
她险些问出徐夷则生父的事,若叫母亲知道了……额上已是一片冷汗,只能庆幸徐夷则的机敏。
她难得为自己的疏忽自责,怀抱却忽然紧了几分,徐夷则用拥抱化解危机时,不忘了一解相思之苦,趁人之危固然卑鄙,然而他只肯对一人卑鄙。
“没事……”他附在她耳边说着细语,温热的气息让她的耳尖渐渐腾起红云,在远处的翡清眼里的确是一对温柔缱绻的爱侣,“等你真和我上了一条船,你想知道的,我全告诉你。”
冉念烟叹了口气,她曾听徐夷则说过,上一世他寿终正寝,不似她早早夭亡,可怎么还时不时的显出幼稚。
她忽然有了个坏念头,反手环住他的腰身,很明显察觉到怀抱一紧,他胸口的炙热似乎穿过微凉的衣衫,使她也燥热起来。
“这样就两不相欠了。”她踮起脚尖,故意在他耳边,学着他的声气低语,像是惹人发痒的羽毛。
不像是他算计了她,倒像是她在同他调笑,真是处处不肯落下风,这样的两不相欠,实在是越多越好,看来她不甘人后的性子倒是很好利用的……
冉念烟见他很是自得,不悦道:“有件事我要和你说。”
“嗯,说吧。”
心悦了两世的女子就在自己怀中——虽是不愿意的,却也叫他无暇他顾。
冉念烟道:“婚后有些事……你要听我的,不然……”她指的自然是婚后人人都要面对的男女之事,她并不是假矜持,而是对方是徐夷则,她不敢想象……
话说不下去,只能咳簌一声掩饰。
徐夷则忽然放开她,她抬头,从他眼中看出慌乱,不过很快平复了。
上一世,也是这样吧,他在怀抱里失去她,所以每一次和她接触时,他总是有些胆怯的,尤其是他最后查清了给她下毒的人,那一刻才明白自己做的真的不够。
尤其是,他根本无法告诉她,下毒人的身份,她宁可相信那个人,也不会相信他的。
徐夷则点点头,道:“只要是家里的事,无论什么,都听你的便是。”
突然获得了超乎预料的承诺,冉念烟有些诧异,不过很快起身离去,走时还别扭似的嘱咐道:“话可是你说的,你若反悔,我也可以反悔。”
···
徐问彤并不十分赞成提前成亲,可徐夷则虽只用了一句话,便让她转变了态度。
“太子殿下是天子之储君,自天命。”
病弱的太子自有天命,那么“天”将在何时收回他的性命,绝不是人臣能干涉的,徐夷则这么说,难道是东宫里传出的消息,不方便泄露,只能隐隐道来?
赶着崔氏的热孝,再撞上太子的丧气岂不是得不偿失?宁可忙碌些早早了结了女儿的大事,也好早早高枕无忧。
尤其是听翡清说了拾级亭旁的经过,徐问彤更是感叹女大不中留,看架势,早嫁一天晚嫁一天都是一样的了。
···
直到婚礼前一日,一切都是风平浪静,忙而不乱。冉念烟回到寿宁侯府,往往早上一起身,便见院中回廊又多了一排蒙着黑布的东西,上面的黑布只等着婚礼当日被人扯下,露出红艳的、写着金喜字的桐油灯笼,扫去冉家的些许清冷。院中更是架起了宴请亲朋的青帐,还有仆役站在脚手架上整理上面遮光遮雨的幔布。
这些都是在夜以继日、悄无声息中完成的,不用冉念烟这个新嫁娘劳心,礼衣也备好了,是朝中新赐下的。流苏早吵嚷着让她试,前前后后过三回。
第一回只有主仆两人在场,穿好之后,冉念烟倒没觉得如何,穿衣镜中的十四少女还很稚嫩,就算身体里住了与年龄不符的灵魂,眉眼的青涩依旧骗不了人。礼衣典重,雍容纯粹的真红色更是一般人不能驾驭的,穿在其他年长的命妇身上,大多显得郑重到不近人情,可在她身上,偏偏是我见犹怜的可爱,连微微皱起的眉头都让人误会为出嫁女子的不舍。
流苏看得双目晶亮,不忍眨眼,围着小姐再三整理衣襟袖口,容不得一丝不完美的衣褶,仿佛光是自己欣赏还不够,又把缝制刺绣炕屏的溶月、春碧都叫来。
那两人起初不解其意,还抱怨打扰了正事,那鸾凤和鸣的炕屏可是嫁妆中的一件,洞房花烛之夜要摆在小姐和少爷床头的——
可当她们见了盛装的冉念烟,也都没了话,眼里说不清是欢喜还是羡慕。
第二次试穿是在三婶娘面前。冉三夫人虽还记恨着紫苑和紫苏两姐妹的事,可冉念烟出嫁是冉家的大事,出了岔子谁的脸上都无光,她也不至于小肚鸡肠到甘心做损人损己的蠢事。
冉三夫人找了裁缝为她改尺寸,自不必提,而第三次试装便是今夜,也是冉念烟最忐忑的一次。
大梁风俗,新婚前夜,女子当敬拜父母,感谢养育恩德,冉念烟本以为自己没有这个机会——毕竟父母二字在她看来早已名存实亡,没想到多年来疏离的父母竟因她的婚事而重新聚首。
流苏前来回话时,心里也为小姐高兴,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