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她入东宫。”她道。
母亲道:“未尝不是好事。”
冉念烟却只能记起定熙帝那张苍白虚弱、了无生趣的面孔,常年卧床使得双腿瘦弱无力,日常行走都要靠宫监搀扶。他现在是个有些体弱却依然健康的少年,可终有一日,会和她记忆中的那个人重合。
就算为了自保,也不能再让冉家和太子有牵扯,不能有半分闪失。
不能指望母亲去插手这件事,分隔两地,父亲却迟迟不肯送还放妻书,远离侯府对她来说才是最安全的选择。
这段时间薛谨的妻子多次拜访,母亲避而不见,冉念烟觉得此人以后有用,私下见了几次,父亲这一年里都没去过云居胡同,只派洪昌送些家用过去,倒是让她惊讶。
母亲将信用镇尺压好,嘱咐琼枝明日差人送去。
她从头到尾都没提起祖母病重的事。
清明过后,阴雨连绵,冉念烟发觉徐柔则已有多日未到北府来,不觉有些无聊,让琼枝过去传个口信,悄悄向喜枝问问南府出了什么事。
去年冬天,南枝嫁给了南府管事的儿子,两人情投意合,一来她本人欢喜,打心眼里感念主家的恩德,二来相当于在南府安插了一个牢靠的眼线,冉念烟何乐而不为。
南枝得信,亲自来了一趟,通身气派已和往昔天差地别,一身细绢料子的时新袄裙,头发盘成妇人的一窝丝发髻,插戴了一套鎏金的累丝银头面,真有些管事娘子的模样。
她依旧在冉念烟面前行过主仆之礼,将伴手的一盒酥果子放在桌上,琼枝笑盈盈地为她斟了香片清茶,她饮了一口,笑道:“还是小姐院里的茶叶好,南府的可比不上。”
琼枝道:“你就是得了便宜卖乖。”
喜枝掩嘴一笑,对婚后生活的满意之情溢于言表,随即岔开话题。
“小姐问起那边的情形,我说了,您千万别和太夫人讲——丰则少爷病了。”
琼枝哑然,“怎么又病了,我见过那位少爷,看上去不像是多病的样子,怎么转眼变得纸人似的?”
喜枝道:“这不是眼看着要入夏,八月立秋就要考乡试,我们二老爷向来严苛,说了些狠话,少爷难免放在心上,这才病了。”
琼枝看着冉念烟,点头道:“怪不得柔则小姐不过来,他们兄妹感情好,南府的二夫人又是闷葫芦似的性子,好的坏的都憋在心里,没个贴心女儿开解怎么行。”
冉念烟道:“本应送些东西过去,不过他们不愿让咱们知道,那也就算了。”
喜枝道:“怕是瞒不了了,也就骗骗太夫人。少爷成日不去学堂,北府这边的两位少爷已经得了信儿,今日带了几个同窗来探病。”
冉念烟道:“既然如此,我们也去吧,喜枝回去告诉表姐一声,让她在那边的桐雨阁里等我。”
说完,准备了些阿胶参茸之类的补品,带着琼枝去了南府。
喜枝走后,琼枝的笑容减了几分。
路上,冉念烟道:“琼枝姐姐莫要心急,良禽择木而栖,姐姐当配良人,自然不能一蹴而就,寻常人等,姐姐未必看的上眼。”
琼枝有些惊愕,不知她小小年纪怎么将自己的心思揣摩得如此透彻,不过思及小姐平日行事,便释然了。
这世上的确有些人早开宿慧,何况小姐年少坎坷,自然比别人家的孩子知事。
来到桐雨阁,只见徐柔则面色青白,显然是几日没休息好,谢过了冉念烟的好意,便坐在飞来椅上休息,似乎难得偷闲。
“今日来了好多人来探病,哥哥却不怎么高兴似的,怕是身上不舒服,疲于应付。”徐柔则道。
冉念烟道:“都有谁来了?”
徐柔则道:“静安侯的公子、六科廊给事中苗大人的两位公子、谢家两位公子,还有些我没见过的,看来和哥哥很相熟,都是好心好意。”
冉念烟道:“兴许是你休息不足,眼睛花,看错了,表哥其实是高兴的。”
徐柔则道:“往常他一定会高兴,现在却事事都别扭起来,我也说不好,总觉得这回他真把爹爹的话记在心里了。”
冉念烟问:“什么话?”
徐柔则还没开口,就听脚步声纷至沓来,竟是一众少年走近了,只听为首的一人一边扇着题了草书的乌木折扇,一边不徐不疾地道:“谢兄也太紧张了些吧,徐兄不过是偶感微恙,怎么会影响四五个月后的乡试?”
此人正是陆阁老的长子陆庭训,一身绯色道袍,头上松松戴着网巾,网巾环子是一对上好的前朝白玉雕成,很是倜傥fēng_liú。
在他身边的谢暄则显得儒素许多,简单的青罗直裰,宽大的领子紧裹着脖颈,面若冠玉,目若点漆,头发束的一丝不乱,笑道:“若是咱们再叨扰他,只怕就会了,病中自然以静养为重,我们过来也是聊表寸心,倘若为了显耀这一点好意就强迫丰则起身相迎,只怕是本末倒置,和强人匪类无异。”
陆庭训无话可说,不住地扇着扇子解热。
徐希则站出来调停:“既然来了,不如去我们北府用些点心,聊聊学中的事。”
谢昀本在四处张望,一听此言,喜道:“希则兄的主意甚妙,咱们一同去吧!”
几个人附和,陆庭训推说家里有事,徐希则劝他留下,他却道:“你不想做谢暄口中的强人匪类吧?不想的话就别拦我。”
徐希则只好苦笑着作罢。
谢暄把谢昀拉到一边,道:“等到了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