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娘娘,姐姐的父亲名讳上仲下文,也是今科参加殿试,但因姐姐命格妨碍生父,据说离父亲越远,对父亲越好,故……”孟琦不急不慢的说着,只是最后仿佛有些不愿说人是非的意思,便闭了口。
“吴爱卿,你手上可有名册?”正兴帝看向吏部尚书。
白发苍苍的尚书大人从袖中掏出一本名册,起身离席,双手呈上。
正兴帝一摆手:“太子替朕找找,这连仲文可曾得中?”
好好的琼林宴好像就此歪楼了。
太子一目十行,将一本名册翻尽,恭恭敬敬的呈给正兴帝,道:“确有一名平州连仲文,为三甲二百九十二名,得赐同进士出身。”
“传上来。”正兴帝饶有兴味的下旨。
这就有意思了。一甲二甲的进士们坐得近却只是吃瓜看戏,吊车尾的同进士居然被皇帝召见,真是撞了大运了。
连仲文诚惶诚恐的跪在皇帝面前的时候,心中也不是不窃喜的,成绩平平又如何,入了陛下的眼,还愁没有好前程吗?
只是没想到皇帝陛下上来就问他那个让他倒运的女儿,他只觉得有些晦气,面上却不敢推搪,一一作答,全不知众人看他时已经满是鄙夷之色。
“朕听说,令爱的命格不大好,会冲撞了你,须得远离方好,可有此事?”正兴帝波澜不惊的问。
连仲文再是白目,也不会承认这样的事情,那不是说明他愚昧迷信,被个道士牵着鼻子走,为父不慈嘛,这世上的事情,多少都是做得说不得的啊。他连忙叩首道:“回陛下,那是家中妇孺愚昧,学生只是早年家贫,不得已才把女儿卖入宫中为奴的。虽说是卖女,毕竟是宫中,皇恩浩荡,也是给那孩子一个好出路。”
“你那女儿已经脱籍出宫了,目下就在京城,与你可是离得极近了啊。”正兴帝慢慢的道。若论天下谁最冷血凉薄,他皇家认第二,恐怕没人能认第一,但是呢,事情是我做得你却做不得,正兴帝偏生极看不上这样自私得连骨肉之情都舍弃的人。
“这,学生忙于应考,实不知晓此事。”连仲文觉得后背上都是汗,心里把那个生来和自己相克的丫头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下子,就连一直事不关己的齐王都忍不住冷冷的瞟了他一眼。为了掩饰乐安的行为,在苏克不知为何误会连一诺救了他的时候,他推波助澜,坐实了这个小宫女“救驾”的功劳。本来以为这一篇已经翻过去了,却没想到又提起了这女子的家世。她这父亲,可真是扶不上台面的烂泥……
“吴爱卿,雷州琼州一带可有缺啊?”正兴帝忽然问。
尚书大人老当益壮,头发虽白,记忆可不差,闻言十分严谨的答道:“回陛下,并无要缺,只是有些县衙缺人手,县丞、主簿、县学教谕常年不足,尚缺数十人。”
“那你安排一下,让连爱卿便去上任吧,记得,要离他在京中的女儿越远越好,免得妨碍。”正兴帝金口玉言,把连仲文发配到天涯海角去当个小吏。
“陛下仁爱,臣遵旨。”尚书大人接了旨,又回头十分慈爱的对连仲文笑道:“连老弟,今科进士中,你可是第一个授官的,还是陛下钦点,可喜可贺啊。”
连仲文白着脸磕头谢恩,又向尚书大人躬身行礼。
等他踉踉跄跄的退下,太子才开口:“父皇,那孟探花之请……”
“准了。”正兴帝向皇后道:“你下道懿旨,让那连氏女与孟探花之母正式认作母女吧。”
皇后颔首应了。
太子却忽然起身向正兴帝一拱手:“父皇,儿子有个想法,想为今日的琼林宴再添笔佳话。”
“哦?”正兴帝浅笑,“你且说说。”
“儿臣以为,孟探花的姐姐是个忠义双全之人,该当配个英雄豪杰,咱们的大将军与那位姑娘也算有过一面之缘,若是能结成秦晋之好……”太子说着,便停顿了下,小心观察着正兴帝的表情,却见他虽然面上不动声色,下颌却微微垂了下,却是赞赏之意。
果然,给王曈一个名声不错但是实则没有任何助力的妻子,才是正兴帝最想看到的。
王曈却不待正兴帝发话就站起来,利落的在大殿中央跪下,向正兴帝深深叩首,朗声道:“臣谢太子殿下成全,谢陛下隆恩。”
正兴帝眉毛一挑,哈哈大笑,骂了一句:“好小子,竟是急成这般,当着三王子殿下,不怕丢人吗?朕可什么都没说。”
“陛下圣明,为了讨个好妻子,臣不怕丢人。且陛下最是成人之美,故臣放肆了。”王曈所说的话,简直让他冷酷大将军的形象彻底崩坏,惊掉了一众朝臣的眼珠子。
苏克早先隐约有些感觉,但是也没想到堂堂靖远将军,竟然当真要娶一个平民女子为妻,只是,这却不关他的事,倒不如卖个好给他,谁让自己一方打不过他呢。
于是他兴高采烈的拍起了巴掌,大笑道:“原来我只以为大周朝人人含蓄,躲在那规矩教条之后,现在方知,姻缘一事也如我北漠一般潇洒快意,甚好啊!”
“孟探花,你如何说?”正兴帝转头看着孟琦,此子出身寒门,便是天纵奇材,想要大权在握,只怕也要数十年光景,眼前不足为虑,倒还真是可以和王曈做个亲。
然而孟琦脸上并无喜色,他皱着眉,迟迟没有答话。
王曈扬声道:“陛下容禀,臣有感于连氏女心善仗义、舍身护主,是忠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