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医生,一脸平淡道:“医生,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这……”那医生抬了抬手,面色似有犹豫。
“有什么不妨直说!”沈敏瑜的目光像一道利剑射向那医生,“你一直为沈家看诊,我一直是信任着你的,可别给我耍什么花招……”
想是心有余悸,她的喉咙一紧,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她轻轻摸过那看不出任何痕迹的脖颈。
“可是什么事儿?”
待关了门,晏九九坐在落地大窗前的西式团花棉纺沙发上,看着初晴手上一沓单子道。
“这个…”初晴抿了抿嘴,小心道:“这份单子是表少爷送来的…说是小姐在家里肯定闲来无事,所以把那短时间小姐在景府上房里砸碎的摆件玩意儿清算了一番……”
“哦?”晏九九挑眉,她咬了一口酥饼,毫不在意道:“说来听听都是些什么宝贝玩意儿。”
初晴在单子上打了个转,字正腔圆缓缓道:“万寿藤侈口浅腹高三足盘、唐宋的多角瓶、琵琶尊、鹿头尊、秘色瓷盘、永乐年间的青花鸡心碗、宝珠顶单檐四门金镶玉宝塔,宝鸡扶风法门石……”
第九十一章 毒胭脂 12
“啊!……小……环!”
“小姐!”小环任沈敏瑜抓住自己的手,薄利的指甲盖深深嵌进了她柔嫩的肌肤里。
她咬了咬牙,将那痛楚吃进肚子里。
为了小姐她什么都愿意做。
“小姐,医生说这药吃了一会儿见效,见效之后还要有一个过程才能将那东西给排出来…现在才见效果,小姐您忍忍,忍了这一会儿就好了!”
沈敏瑜的白嫩的手臂青筋凸显,像一只伸出墙外的树枝,暴露在空气下,小环握着她的手,“小姐,您忍忍……一会儿排出来就好了!”
“别这么多废话!”沈敏瑜从嗓子眼里挤出几个字,一身的力气全用到抵抗肚子里犹如刀绞的痛处,散乱的头发早已被汗液浸湿,两三绺顺着脸庞贴到下巴,空空的袖子,两枝树干般干瘦的手臂撕扯揉捏着腹部的衣服。
“是不是药量不够!?”她不知道自己使了多大的力气去捏小环的手臂,“医生有没有说要加药?”
她因疼痛而呼吸加速着,急促的呼吸导致她的小腹上下起伏着,沈敏瑜的眼神近乎疯狂。
她一定要把这个不该出现的东西拿掉!
她决不能让梦中的那个场景发生!
“啊!”仿若肚中那个鬼魔一般的生命猜透了她的想法,像是风中飘颻的鬼火,那火苗幻化出无数细小的银针一起锥着沈敏瑜的肚子,一会儿又化作一把弯刀,那疼痛像活生生剜掉了她的一块心头肉,肚子里的魔鬼又将那砰砰直跳的心头肉奉在她面前,她满眼都是血淋淋不停跳动的血肉。
沈敏瑜觉得不只是满眼了……
她感觉满鼻、满口、满耳都是那血肉模糊的东西,整个身体在这种恶心奇怪的感觉下膨胀起来,沈敏瑜嗅到一阵突如其来的血腥味,她下意识的张口干呕着,却不知道一张口那血味更浓,像是山间水滴石穿的石块,那鲜血的腥臭味从缝隙间涌了进来,刹那间填满她的口腔,她不敢说一个字,生怕一个颤抖那血腥味就趁机钻进喉咙里。
她觉得脸上也有东西在缓缓流淌,抹了一把脸,全是泪。
沈敏瑜是最见不得市井间那些屠杀畜生的场面,不仅甚为血腥,更加粗俗卑鄙,她向来是十分嫌弃的。
几年前在庄子上有农户杀猪,她远远的瞟去,只看见白花花的猪肉,听见穿过田埂上空尖锐的猪嚎,那声音比婴儿的哭声更粗厚,比嘶叫的蝉鸣更加刺耳。
她形容不出来是怎样一种令她毛骨悚然的感觉,总是那一次,她站在高高的小山包上,硬生生将中午吃的东西吐了个精光。
可她现在所经历的摘胆剜心之痛,不比那活生生被解剖的肥猪少一分!
可又有谁像看那屠杀畜生样的围观她呢?又有谁来恶心她呢?
若是有一个……
她令愿触柱而亡!
她沈敏瑜是沈家这鼎百年雕琢的王冠之上最为璀璨夺目的珍珠!
没有人有资格来笑话她!
只要她将这件事情小心翼翼的处理善后,再将那医生的嘴巴用钱财塞紧,此事天知地知,只此三人而已。
她恢复了身子,还是从前那个高高在上的沈家大小姐!
“小环!小环!是不是出来了!你看看!”沈敏瑜感到体下涌出一股热流,隐秘的花园像是骤然打开了紧锁生锈的大门,隐居在花园里的生命像是受惊一般猛然冲了出来。
“小姐!出来了!”小环检查了一番,松口气道。
“快!我要沐浴更衣!”沈敏瑜跳下躺椅,“把这羊毛毯子和那东西一起卷了然后烧掉!”
小环小心翼翼的扶了沈敏瑜进浴桶,转身去收拾残局。
沈敏瑜羊脂白玉般的腿上血迹斑斑,像一节沾了泥土的白藕,她伸腿去试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