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个笑话儿来。原本是旁家报去五城兵马司叫抓一个神婆子,搜检时候发现家里藏得全是内宅里头女人们互相魇咒之物,甚么青面獠牙的夜叉鬼怪俱有,清点时候一看贾家的贾宝玉并一个媳妇子名字俱在上面,外头都传尽了,只没人去跟他们说,怕是这会子还蒙在鼓里。”薛蟠就抬了头往回倒,忽的想起宝玉和琏二爷媳妇果然病得传过一回凶信,恐就应在这里,一时间坐立不安,恨不得飞回家叫妹子离那贾家有多远躲多远。
这会子三人也都吃得差不多,来福来旺早就会过账,薛蟠又送了沈玉往来的宅子去,见两位大人都进去了才打马带着长随往家走。沈玉进了先前呆的院子,除了几个探子来送条子无甚人来往,他且想了想,打开放在桌上的食盒把上头一层俱都取出来交代道:“这里面东西是人请我的喜事点心,分与你们吃,别忘了给值夜的弟兄留点。”几个探子忙到这会子一口水都没得,见了这些香甜点心各个欢喜。有个跑得快的现去烧了壶热水过来,其他的先分出一半留好,这才围着下面小桌子坐了一口一个的吃。柳子安绕了几圈也捏了个麻酱酥饼咬了一口点头道:“这薛家厨子果然好手艺,不知他家姑娘陪嫁的时候能不能捎带上,宁可砸锅卖铁娶来家里供着哩!”沈玉听了冷笑一声:“就你家那些废铜烂铁纵使卖了也不一定能叫薛家多看一眼,那是缺钱的人家?”心里头暗道也不知能不能再出个惊天大案好叫他查出来,如果升到正三品说不得还敢掂了四色礼上门问一问,那等巴望着人姑娘落难好捡漏的主意再不敢有,也忒不是人了,值得自己努力往上挣。
他倒是心里想呢,结果挨到下衙的时候也没见谁带回来甚消息,无非是些大小官吏谁家送了谁家礼,稍微逾越一些就连锦衣卫也懒得抓。沈玉只得恹恹起身,提了去了一层的食盒家去。如今天冷,老爷子也不在花架子下面摇椅躺了,见天抱着猫躲炕上烤火,那鸭子并鸭掌槽鱼说不得能讨他几分欢心。
冬天夜长,天色早早就暗了。等沈玉出门骑上马才发现洋洋洒洒雪粒子撒盐一样撒下来,忙赶着路滑之前往家去,赶到家门口外面地上已经白了一片。沈老爷子不放心孙子,还是叫那个老苍头在外头拢了个炭盆等。好容易盼回了小主子,老苍头忙搬几捧雪压在炭盆上,开了门与沈玉牵了马就往里走,连外头炭盆亦顾不上收。沈玉忙把食盒递给他,自己牵马去马棚安置,等再回来沈老爷子已经抱了家里那只橘黄大猫流着口水围着打开的食盒转呢。
老爷子好几年都有痰涌之症,大夫专门交代家人不许总给他大荤并酒水,此时一看见肉酒馋痨都快犯了:“有鸭子,还有腊鸭掌和槽黄鱼,嗯,这个味儿正!年根儿底下也太冷了,咱爷俩走一个?”沈玉“呵呵”一声:“你还想不想见孙子了?想见孙子就甭提酒的事儿,少来点暖和暖和也就罢了。”老爷子撇了撇嘴直埋怨他:“也不知道谁才是你亲爷爷,竟如此听那老匹夫的话。”说着抱了猫要耍小孩子脾气,想想还是舍不得嘴边的鸭子,动动屁股最后还是坐回去紧着催厨子快把鸭子先热了。等鸭子的功夫老爷子下手剥了黄鱼肉细细喂给大黄猫,沈玉看那猫吃得吭哧吭哧的,转身往五斗橱上去了两个一两的酒盅,又喊人烫了二两热热的烧酒上来分了,就着就和刚热好的鸭子抬头看外面越来越大的雪:“这雪一下,怕是年节里头也不会化了,冷了只管用炭,千万别怕不够用就省着,总有能弄来的地方。”
这边沈家祖孙俩其乐融融就着小酒吃鸭子,那头宝钗正在家里见一个万万没想到的人。昨儿各家亲戚送了礼,宝钗把贾家大房两次送的八个旧扇子攒了一堆儿叫人给躲在当铺寄身的石呆子送去,哪想着这人今天顾不得天黑下雪就巴巴儿求进来要见她。宝钗原想着打发他去前院凑合一夜明天天亮再说,岂知这人咬死了称有要命之事禀报,分秒不可耽误。没奈何,只得又换了衣裳叫婆子在花厅设下屏风,于后头坐定才叫百灵领了人进来。
那石呆子低个头跟着百灵进来一眼不敢乱看,大丫鬟告诉他到地方了,人咣当一声干脆跪在地上,又哆哆嗦嗦从袖子里掏出一把扇子推到身前:“禀大姑娘,今儿下晌您叫人送了一匣子旧扇子与我,里头确有几个是我没了的,可还有一个不是,敢问这个扇子是哪里得来的?”宝钗扭头就喊了白鹭,家下人情账目并走礼的单子都是她总理,白鹭便站出来轻声儿道:“姑娘,确实都是二姑娘昨儿送的,家下也没人好这个,库里一共就九个,换都没得换。”她说的在理,薛家上下几辈子皇商,当家的最喜欢听算盘响,哪有功夫玩扇子,就只拿来扇风用,也不收这东西,库里委实没有。当下宝钗心里便有了底,也不与那石呆子多说,只问他道:“这扇子有甚来历?”
石呆子跪在下头又磕了个头道:“好叫姑娘知道,小的祖上便与贵人们修补文玩书画糊口维生,这把扇子小的小时候见过,是前朝一位极厉害的书画大家仿的旧扇子,旁的都无甚要紧,只这扇子不应当再看见罢了。”宝钗无心与他磨缠,敲敲椅子道:“有话就说,这会子厅里都是薛家下人,主家出了岔子他们谁也跑不得,没人敢乱传。”石呆子听了这才放心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