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胜突然笑起来,笑到眼眶泛红。
薛半夏像是受到感染,也跟着笑,只是笑着笑着遮住了自己双眼,似乎阳光很强烈。
“后会有期。”薛半夏拱手。
“后会有期!”包胜拱手,转身朝着车队跑去。
各位保重,药王谷的路不是很好走的。
“阿雪?你的脚程还真快。”
身后一个y-in阳怪气的声音传来。
“晚来那么久还是追到了这里,你也不是一般快啊。”薛半夏收起笑容,回头面无表情问:“不过,你跟来干什么?”
骑在马上的赫然是“不愿添麻烦而失陪”的墨老板。
闷s_ao地穿着一袭深怕别人看不见的翩翩白衣,配上那搓生意人特有的山羊小胡子,竟挤出了一种另类风情的仙风道骨。
“受莲七娘所托,来当薛医师的向导。”墨老板眨眼,翻身下马站到薛半夏面前,“冥谷深渊我比较熟。”
“怎么没听你说起过?”薛半夏抄着手,一副我信你有鬼的表情。
墨老板突然露出一个让薛半夏觉得很不愉快的笑容,然后极为亲昵地凑到薛半夏旁边悄声说:“怕话说多了你觉得我爱慕你。”
即使是揶揄人如家常便饭,也习惯了墨老板日常毒舌的薛医师,竟也没料到墨老板会有这样突如其来的调戏。
薛半夏条件反s,he想一掌劈过去,随即又看到这个男人连夜赶路眼底的疲惫和一身的风尘仆仆,还有累得喘气的上等千里马,硬生生收住那股真气,踉跄后退两步,远远看去就像是被登徒子调戏了的良家妇女,面色隐隐有些狼狈。
墨老板眼中有看薛半夏出糗而泛出的得意的光,薛半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也不知道为何,刚才包胜说这句话的时候自己明明可以嗤笑,到墨老板这儿,自己潇洒不为外物所动的风度就这样折进去了。
“你何时到的?”
“就是那句,说多了怕你觉得...”
薛半夏扬了扬手上的膏药,墨老板立刻噤声,这沉香药铺的膏药可是非常出名的。
薛半夏暗自舒了口气,还好他没听到之前掌纹那一段。虽然,听见也没什么,可就是不想让他知道。
“承蒙墨老板没有错爱,薛某感激不尽。”薛半夏挤出假笑,“毕竟墨老板这等品味独特的成熟稳重的男人一旦离经叛道起来,连扬歌姑娘家的小浆果都会觉得害怕的。”
毕竟像你这种喜好断袖的老男人,一旦疯起来连狗都怕。
墨老板似乎完全听不出其中的意思,只是颇为关心地问:“阿雪你的马呢?该启程了吧?”
“阿雪这个称呼实在是...”只要是墨老板叫出来就能让自己起一身的j-i皮疙瘩。
“时间紧迫,阿雪的马是累了吗?如不嫌弃可以与我共乘一骑。”墨老板亲切打断道,踩住马镫翻上那匹皮毛黝黑发亮的高大骏马。
“我说,墨老板,称呼改一下。”
“啊,称呼啊?”墨老板就像是才听见薛半夏的话一样。
薛半夏嘴角抽了一下,重重点头。
“我叫墨泽兰,”墨老板俯身定定看着薛半夏的眼睛,“阿雪,可以叫我泽兰,我只允许你一个人这么叫。”
娘的!我让你改一下对我的称呼!
薛半夏愤怒抬头,对上眼神那瞬间,竟然看出了一点温柔缱绻的意味!
于是心里死命骂着娘的薛医师突然哑火,一时间居然找不到任何词汇可以出口,心中一空,有种酥麻的感觉从四肢漫开。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动了一下,但他没能抓住。
“走吧,”墨泽兰朝薛半夏伸出手,“别耽误了。”
连续吃瘪的薛半夏此刻脑子已然空白,忘记了自己的马,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只得木偶似的伸出手,脚尖在马镫边缘一点,轻盈地落到墨泽兰身后。
墨泽兰得逞后眯眼一笑,一夹马腹,两人一马,迅速朝着冥谷深渊奔驰而去。
“墨老...墨泽兰。”哑巴了许久的薛半夏开口。
“嗯?怎么了,阿雪。”墨泽兰微笑侧首。
薛半夏看着他线条糟糕的侧面,粗糙的皮肤,还有一双中年老男人无法拥有的妖孽发亮的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你的陈年厚脸皮要被风吹掉了。”
***
夜色渐暗,蓝灰色的低云弥漫天空,沙漠变成了被薄冰覆盖的土原,积水一摊摊积压在地上。
这是到冥谷深渊的最后的一段路,广袤无垠的旷野上只有两人一马,马蹄粗重地踩踏在积水中,泥水刚ji-an起花还未来得及落下,蹄声已飘远。
荧夜草的亮度刚好能给予马匹安心,闪烁微芒映在马鞍上,鞍上的银质镶片反s,he出粗糙的灰色光芒。
暗鸦尖细凄厉的声音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压抑孤寂。
“你,为何也要叫我阿雪。”
薛半夏开口,声音犹若泉韵,凝在头顶的霜花意味着他们已经走了很久。
“我比你老,难道要我跟你弟一样叫你雪哥?虽说也很有情趣——嘶——”
墨泽兰生受了薛半夏一记重拳,呼出的白气消散在夜空。
这拳真是来得刚好,至少墨泽兰本人是想把刚才这句话收回的,他也不清楚为什么会嘴贱说出这种话来。
他知道薛半夏这名字一定是假的,半夏素衣什么的估计就是身后这人随便看着药柜上的小笺取的。隐藏姓名这种事他可以接受,薛素衣亲亲热热叫“雪哥”他也能忍,可是连刚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