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被拉开了。
先闻到一阵清冷幽淡的香水味,然后是同样冷却非常优雅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莫凝抬头,看到一个高挑的女人,一身剪裁精良的职业装,蓬松精致的短发,妆面清丽知性。
眉眼似曾相识。
后面几个病人家属探头探脑地望过来,还在窃窃私语,显然对这个气场高贵的女人充满好奇。
那女人显然也想尽快摆脱这个与自己格格不入的环境,她瞟了一眼莫凝手里的钱包,带着洞悉一切的目光冷笑了一声:“莫小姐吧?请把怀臻的东西都交给我。”
莫凝有片刻的不知所措,但这个女人显然并不想浪费时间来听她解释,她接过傅怀臻的衣物,一双尾捎上扬的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莫凝:“我已经给怀臻办好了转院手续,莫小姐,刚刚麻烦你了。”
莫凝一时反应不过来:“这……什么意思?”
女人的声音里不带任何感情:“你可以走了。”
可莫凝分明从她的用词里感觉到一种轻慢,她无意计较,但是情况必须要弄清楚:“不好意思,请问您和傅怀臻先生是什么关系?在他醒来之前,我不能擅自离开。”
女人简直觉得她可笑了:“今天,怀臻刚刚来拜访过我的爷爷,怎么样,你可以放心了?”
莫凝顿了一下才“哦”了一声,原来,她就是照片上的,傅怀臻曾经的恋人。
岁月的流逝,以及过于细致入微的妆容,竟然让她没能一下子把眼前的女人和照片上的人对起来,照片上那双富有个性和灵性的眼睛,好像已经在厚重的眼线和睫毛膏里失了原形。
这个女人这些年的变化,并不比傅怀臻小。
不过这下她的确也无话可说了:“哦,那麻烦你告诉一下傅先生,我先回客栈了,让他好好休息保重身体。”
女人保持着一种冷淡的礼貌,微微颔首,冷眼看她离开。
外头起了风,呼啦呼啦地似乎可以把黑夜撕裂开一道大口子,莫凝好些年没有碰到过这么强的,几乎是带着些妖邪的大风,一切可以起落的东西都在半空飞扬、旋转或者坠落,一个大排档的顶棚完全被卷飞了,下面吃烧烤的人抱头鼠窜。
莫凝不知道这是哪里,也不知道怎么能回到涟岫,周边环境一看就是城乡结合部,一条不宽的马路,一边是宣传栏围起来的大工地,一边是一排卖五金的店铺,夹杂着几个吃食店。
莫凝不想吃东西,只想赶紧回去,她的破车被拖进了修理厂,这个时候长途车肯定已经没了,她想找找有没有公交车站台,坐到离涟岫近一点的地方再打车,这样可以省点费用。
她跑到那排五金店铺那里,店主正争先恐后地关店门,趁着一个中年女人还没把门拉上,她赶紧问:“请问,最近的公交车站台在哪里?”
女人往左手边指指:“直走,第一个红绿灯右转。”
这么走正好是逆风,莫凝觉得自己简直像推着一座山在走,还不断飞沙走石滚落,让人嘴巴眼睛都恨不得闭上。
走了二十分钟她才走到那个公交车站,找到一班通往涟岫方向的车子,她算了算,如果坐到终点站,大概有二十来站路,起码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下车后如果运气好能马上打到车,估计也要半个小时才能到涟岫。
估计到家起码要到半夜了,不过,能赶回家就好。
莫凝把自己缩到站台破落的简易顶棚下,好歹在大风里稍微有了点遮挡。
坐公交要投币,她习惯地摸向包袋的夹层,钱包一直放在那里,可是现在却摸了个空,她以为放错地方了,把整个包打开仔仔细细找,没有。
她马上摸全身的口袋——没有。
她钱包里放的钱一向不多,但这几天结的房费正好都刚刚塞进去,垫付过傅怀臻的医药费后,还剩几百块钱,她想着那几张红呼呼的钞票,脸刷的就热了,顺着风就跑回了医院。
曾经走过的角落都找过了,有好心人拾金不昧的愿望也宣告破灭,收费处的工作人员想到什么:“哎哟,肯定被偷了吧,上次有个病人家属也是付钱的时候被人盯上了就没了,哎,救命的钱呢。”
莫凝想想,好像付完钱后就把钱包随手塞在了口袋里,有个抱小孩的女人跟她撞了一下,当时她急,根本没有在意。
不过还是不太甘心,她抱着仅存的最后一线希望走到傅怀臻刚刚的病房,终于还是一无所获。
傅怀臻的床空了,没有人来收拾,被子床单上都还有他留下来的褶皱。
他应该换到了更好的医院,有更好的治疗环境和陪护,身体恢复会更快些吧。
想到这个,莫凝因为钱包丢失而流血的心才稍微有了一点点安慰。
只有横下一条心打车了,到了涟岫家里再付钱。
既有损失的基础上又要再加上起码两百块的额外花费,莫凝流血的心就像又被捅了一刀,不过站在医院门口的狂风里,她发现,比她下这个决心更艰难的,是在这个时候要打到一辆车。
出租车都被这魔性的大风刮跑了,谁愿意在这样的大风里,等在晦气的医院里门口?
还是公交风雨无阻,虽然没钱,两三块钱的事总还是好通融的,莫凝庆幸还留着一条回家的路,虽然迂曲一些,总还算天无绝人之路。
她顶着巨大的阻力又走到公交车站,在站台等了快半个小时,车还不见来,她突然想到什么,看看站牌,又看看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