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阳节度使眼睛一眯,他手握重兵,向来都是他杀人,哪里轮到别人来杀他。就算这次进京,随行人员有限,却都是以一敌十的高手。有了这些忠心的部曲,范阳节度使对自己的处境才有了一点信心。他没有反抗,顺从的被侍卫们带下去。
裴颜卿来到孝昌帝身边,悄声说道:“陛下,范阳节度使危险。此事,臣建议陛下早做决断。迟了,恐生变故。”
“他敢!他若是敢在京城犯事,朕诛他九族。”孝昌帝咬牙切齿,搂着受尽委屈的张贵妃,恨不得将范阳节度使扒皮抽筋。张贵妃依偎在孝昌帝怀里,连着哆嗦了几下。孝昌帝顿时心痛坏了,还以为张贵妃被范阳节度使吓坏了,连忙安慰。
裴颜卿低头一笑,分明就是个老狐狸。转眼又面容严肃的说道:“一个范阳节度使不足为虑,关键是范阳的兵权,那些兵痞子早就被李家养成了家将,只认节度使,不认陛下。若不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此事平息,时日一长,恐生不堪言之事。”
孝昌帝面色凶狠,“裴卿不用多说,朕一定要杀了他,一定要诛他九族。”
“若是陛下已经决定这么做,那么就请陛下尽快,莫要给范阳节度使机会。”裴颜卿建议道。
“不急。他胆敢轻薄朕的爱妃,朕一定要狠狠折磨他,要将他凌迟将他车裂。”孝昌帝正在气头上,什么话够狠毒就说什么。再看张贵妃,哆嗦得越发厉害,分明是在害怕。只有孝昌帝当她受惊过度才会如此。
此事发生在大庭广众之下,自然瞒不住人。
林月音听到这出闹剧,笑了笑,心道裴颜卿的计谋竟然真的成了。更没想到的是,裴颜卿还亲自出面,推波助澜。裴颜卿要试探孝昌帝的底线,未尝没有逼迫君臣反目的目的。以范阳节度使的桀骜不驯,若是没在第一时间杀了他,后续必定生乱。孝昌帝以为自己是天子,掌控了一切,殊不知早有人在京城内挖开了一个口子,只等这场变故的发生。
时也,命也,区区一个女人竟然能挑动一个帝王同一个手握重兵的节度使反目成仇。哼,如此一来,孝昌帝想要收拢几个节度使手中的兵权,简直是痴心妄想。
好一出美人计,好一出离间计,裴颜卿随手一拨弄,就能翻云覆雨,颠覆朝堂。此人心计委实太过深沉。同这么一个老狐狸打交道,林月音倍感压力山大。
此番闹剧从行宫传入朝臣和其他节度使以及藩王使臣的耳中,也不过就是一两个时辰的事情。大家心知此事严重,又知孝昌帝宠爱张贵妃,只怕孝昌帝会为了红颜一怒斩杀范阳节度使,纷纷来到行宫,劝解孝昌帝三思而行。
孝昌帝气了个半死,心道朕头顶上的帽子都快变绿了,你们这些站着说话不腰痛的大臣竟然敢让朕忍下来,实在是可恶,都该拉出去砍杀了事。
朝臣们的意见,孝昌帝可以不理会。可是几个节度使的意见,孝昌帝不得不重视。这些人虽然矛盾重重,但是当面对外来危机的时候,却都能拧成一股绳,一致对外。此刻,于公于私,节度使们都不能让孝昌帝对范阳节度使动刀子。开了这个头,也就意味着大家的好日子结束了。
甚至有阴谋论者认为,这一切全都是孝昌帝设计出来的阴谋,目的就是为了收拢节度使手中的兵权。而范阳节度使桀骜不驯,拿他第一个开刀,完全能起到震慑作用。这番阴谋论很有市场,很快就在私底下里传播了出去。也因此,反对孝昌帝对范阳节度使动刀子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强硬。
孝昌帝顶着巨大压力不肯让步,君臣之间你争我夺,好一出大戏上演。
偏生这个时候,宁王府左长史开始搅乱浑水,派人散播范阳节度使同张贵妃之间早有首尾的流言,各种香艳版本一时间尘嚣直上。宁王府左长史想得很简单,一是此事属实,二来孝昌帝若是同节度使翻脸,对宁王大有好处。届时,宁王府说不定能够浑水摸鱼,从中获取大笔好处。
总之,短短半日时光,整个行宫,京城,全都被一出节度使大人调戏贵妃娘娘的戏码给搅乱了。人心思变,京城隐约有不稳的迹象。这一切,孝昌帝全都没有意识到。他值顾着愤怒,顾着替张贵妃报仇,顾着洗刷头顶的绿帽子。连带着被关押在大牢里的范阳节度使,都被孝昌帝一度忘在了脑后。
吵吵闹闹到了晚上,有侍卫浑身是血,跑来参见孝昌帝,“范阳节度使带着家眷逃了。”
“逃了?谁逃了?”
“怎么回事?”
“此等大事,可不能胡说。”
朝臣们惊住,他们还没商量出一个结果来,范阳节度使怎么能逃。这不符合程序啊。
孝昌帝一口血喷出,“命容玉点兵追击。若遇反抗,杀无赦。”
“陛下不可啊!”
“闭嘴。”孝昌帝哪里还管得了朝臣们的意见。他要杀了范阳节度使,谁也不能阻拦。
河东节度使突然出列,“陛下,范阳节度使带来的部曲,皆是上过战场以一敌十的高手。容将军所领兵将只怕力有不逮,而且也不熟悉边军的风格。臣请旨,愿带河东儿郎追击范阳节度使,定要拿下他的人头,替陛下出一口恶气。”
咦,这画风不对啊。前一刻还在替范阳节度使说项,怎么一转眼就要追杀过去。
河东节度使冷冷一笑,一群蠢货。之前范阳节度使身陷牢狱,他们同为节度使,自然要替对方出面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