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寺全力追查此事,除非他从头到尾是在做戏,他早已知道此事且暗中准许国师的所为。
精明若国师,不可能不知道碧之是燕南风的人,他会不会有危险?
慕挪扶案而起,心中动容,她明知自己已不如曾经,不过是虚名一个的郡主,然而隔着百里,心中还是难安定,即使是翻天倒海却依旧想前去走一趟,她迈步扭头往屋中去。
碧之见她蹙着眉,上前一把拽住她:“临行前公子交代我,若是这事让你知道了就要扁我,你可保密,也别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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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郊外有一野庙,虽曾香火旺盛,如今却破败不堪,担忧路遇饿死肉,纷纷被抛入庙门,数年过去竟在门内堆积了硕硕白骨。
而今日这二人便相约在此。
燕南风听见身后踏骨声,扭头望着暗夜中略显谨慎的来人,他付之一笑,将手中剑插在青砖之间。
百里扶桑停在他七尺开外,腰上剑并未放下,淡淡说了一句:“不必这样,我带剑不是为了防你。”
燕南风点了点头,见他不肯靠近,笑了:“你不走近些,我怎么和你悄声说话?莫不是百里公子以为我约你在此时此地相见是为了和你高声阔论吧?”
百里扶桑微微侧面,身后暗处的黑衣人便全散了,燕南风轻描淡写似的瞧了一眼,引他入庙,那正庙中还有一座泥菩萨,本是一身金漆,却生生遭人刮去,如今面目全非,耳鼻尽失,十分可怜。
而身后的百里扶桑比那菩萨还刻板,他失望的叹了口气,道:“我知道和你说话要开门见山,毫不拖泥带水,但我知道要说服你不是易事。”
“要和你说话倒是很容易,只是要听真话却不易。”
燕南风知他还是心中警惕,回道:“那今夜我便说我擅长的说,你便想你擅长的想。
这半年来我一直在查一件事,如今有了一些收获,你可知道吴国曾经是一片蛮荒,在这地域中有一个族系叫吴,族中图腾是一头雌鹿踏在浪尖腾空欲飞,吴族人有异力,崇拜天空,遂在天山顶上建造一座宫殿,用以祭祀。而当年有一国叫羽,国中有一因犯错而被驱逐的世子,他一路到了吴族之地,虽受礼待,却用十万铁骑从吴族手上夺下这片土地,并延顺吴之称而称吴国。
吴族人并不服气,复仇的怨念在族人中流传已久,然而反抗无力他们依旧遭到吴国兵力打击,直到一个族人以国师之伪装站在了吴国最高处,他很聪明,并不急于一时,而是慢慢得到满朝的认可,然后控制了帝王,他不需要毁灭这个国,他只需延顺下去,控制这个早就岌岌可危的王朝,就可以杀尽吴国人,让族人取而代之。我话已至此,聪明如你一定明白我的意思。”
百里扶桑警戒道:“你为何能查到这些?你究竟是什么人?”
得他质疑,燕南风有几分失望,“我准备了这么久的故事,你却只问了这一句。”
“一个皇城使有什么手段可以查到如此深,这些又与你有什么关系?”
燕南风扭头看他,月光在他一侧脸颊上神秘莫测的变化,“我清楚自己,也很清楚你,更清楚慕连侯。”
百里扶桑心中大彻,已然明白那“清楚”二字所谓何意,他握紧剑柄,面若覆冰,“你到底是谁?”
燕南风心中稍有失神失望,未料到他会给予这样的反应,他抬头看了一眼庙外暗夜天,七星交合,似是时候了。
他反问他,“你以为那个听话的将军,还有此时隐在暗处保你周全的夜行者,是从哪里来的?”
百里扶桑大惊失色,“你……”
“别再质问我,都是前程往事,我不赘述。”他又抬头看了看星辰,“好了,我现在只想问你,要不要同我去抓那国师?”
气象万变,今夜前一瞬星辰相连,后一瞬乌云闭月,大风呼啸而起,皇城内四处传来盆砸瓦落的声音,所有大殿深宫闭门紧窗,巡夜的皇城司人手亦减少了五成。
燕南风立在一处楼亭屋檐上,迎风将长发全数束紧,百里扶桑随后跃至他身边,道:“站在高处很容易被人察觉。”
“今夜是异象,无人出门,正适合我们动手,我会拖住国师,你去救陆千芊,救出人你便往皇城西门去,西门备了马,你带她去朔州城。”
“你呢?”
“我虽然打不过国师,却也不至于死。”
又一阵大风袭来,二人嘱咐几句便各自从屋檐一侧顺风而下,轻步赶往乾波殿。
乾波殿内此时尚有星火,却明灭闪烁,遥遥望去殿内四壁鬼影重现一般,有些骇人,燕南风此时已是一人,他理了理衣袂,上前叩门,无人应而门自开,大风一瞬涌入将殿中灯火吹灭。
黑暗中有人高声笑道:“真是人如其名,连入大殿都要携风。”
四周宫女鱼贯将烛火点燃,燕南风即刻叩拜道:“微臣不知圣上今夜未眠,贸然前来还请恕罪。”
原本是国师守夜的位置,却坐着皇帝,他今日神清气朗,一扫他日颓靡之色,尚且微微一笑,缓缓道:“今夜气象异常,你却要前来,是有事?”
“的确有要事,不知微臣可否一见国师。”
“怕是不行,国师此时正在炼丹。”
“圣上已死过一回,为何还执迷不悟,非要信那国师?”
“不信国师还要信谁?莫非你懂长生之术吗?”
燕南风笑起来,“微臣以为要重生确有一个办法。”
皇帝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