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夏风习习,屋里昏灯如豆。
张随风醒过来了,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张苍老的脸,一个饱经风霜的老婆婆,正笑眯眯地望着他。
“多谢婆婆救我。”张随风跪头就拜。
“你身体欠佳不必拘礼。”老婆婆说。
“婆婆,我肚子饿了,可有吃的?”张随风不好意思地问。
婆婆给张随风端来一盘熟玉米一个麦鼓和一大碗稀饭。张随风饿不择食,只觉的美味异常,很快把玉米、麦鼓和稀饭吃得精光。吃好饭,张随风恢复了精神,只是身上还有点痛。
“天色已晚,如果你不嫌这里粗陋,将就着过一夜。明日一早赶路,也不迟。”老婆婆说。
张随风看看老婆婆的住处实在简陋,屋子里还有股霉味儿,可是自己出去也找不到更好的地方,顶多在无人的祠堂或者庙宇里过个夜,就应允下来。至少住上一晚,明天的早饭还有着落。
老婆婆见张随风答应下来,有些高兴,问他是哪里人,到哪里去。张随风说自己是孤儿,想去杭州找份事儿做做。老婆婆的眼睛亮起来,仔仔细细把他打量一番,见他相貌不凡,骨子奇秀,很是满意。张随风想老婆婆莫不是要招我做女婿?
“小哥看来也到成家立业的年龄,不知有无婚配?”老婆婆果然提到这个问题。
“我一无家业,二无功名,谁家的闺女愿意许配给我?至今是光棍一个,自己吃饱,全家不饿。”张随风说。
老婆婆喜出望外,走出房去,叫了声老伴。进来一个老翁,老翁看看张随风,觉得他挺面善,人也英俊,暗自点头。老婆婆得到老伴的许肯,觉得有了把握。
“不知翠凤同不同意?”老翁偷偷地问。
“你陪着小哥说说话,我去试探试探。”老婆婆说着,离开了小屋。
老翁点了旱烟,一边抽着一边叹气,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大爷莫非有心事,能否说与我听听?说不定也能帮上个忙。”张随风问。
“此事说来话长,家门不幸啊!”老翁叹口气说,“我儿一个月前娶得新婚妇,不料被当地恶霸小东厂看中。新婚之夜闯进我家抢人,我儿气愤不过,和他们理论几句,竟被活活打死。我报了官府。官府向着小东厂,竟然一再推搪,不了了之。最近,小东厂又放话出来,要把我媳妇拿去充作秀女,送进宫去。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老翁捶胸顿足,痛不欲生。
张随风看得心痛,却又无能为力,只得好言相劝。
老婆婆回来了,对老翁使个眼色。老翁心领神会,扑通一声跪倒在张随风面前,嘴里喊着:“小哥救救我们一家。”
张随风慌忙扶起老翁,说:“如果能救你一家,我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可我人生地不熟,终有满腔热血也是枉然。”
老翁说不得话来,只喊救命。还是老婆婆机灵,她说:“小哥无亲可凭,又到婚娶年龄。如果你不嫌弃,做我家儿子,娶了新婚妇。她就可以逃过一劫,我家也得以保全。”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张随风说,“我承蒙二老救我性命,怎么能见色起意,占了你家媳妇。”
“我儿已死,媳妇成为别人案上鱼肉。你不救我。我们二老只有一死了之,也免得遭受侮辱。”老婆婆说着就要往墙壁上撞去。
张随风赶紧拦住她,表示自己当考虑考虑。
“小哥,不是老身逼你。实在是没有办法。我见你人生得和善,相貌也俊,和翠凤倒是天生一对。你从了我,保管不吃亏的。翠凤虽说是乡野姑娘,出落得如水中芙蓉。我带你看看她去,你再定夺。”老婆婆说。
张随风拗不过两位老人,被老婆婆携着手往屋外走去。出了门,张随风看到隔壁的房间亮着灯,窗子上还贴着肿侄,知道是翠凤的房间。翠凤的房子是新砌的,很喜庆,也很干净。
老婆婆把张随风悄悄带到窗前,窗帘没拉上,里面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张随风见翠凤低头绣花,果真貌美如花,自己已有三分心动。
老婆婆把张随风带回小屋子,问他意下如何。张随风迟疑再三,因为他不可能在这里生活下去,只怕辜负了老人家一番好意。老婆婆以为他不愿意,问他为什么。张随风说他想好了要去杭州做番事业的,在这里怕是呆不长久。
“没事。没事。男人嘛,当然要心存高远。只要你能做得事业,翠凤是明理的人会支持你的。将来你在杭城有了事业,把她接将过去也成。只要你把我们二老也当成自家人就成。”老婆婆说。
“那是要的。不知翠凤同不同意?”张随风问。
“我已和她说妥。我送你过去就是。你们今晚洞房花烛。老天保佑,让我白得一个儿子。”老婆婆高兴地说。
老婆婆陪着张随风,把他送进翠凤的房间,就悄悄地退了出来。
张随风近看翠凤只觉满壁生香,端得是绝艳动人。都说苏杭自古出美女,此言一点不虚。翠凤低着头羞羞答答,不敢抬眼看张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