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潜从头开始进行检验。死者头发干净没有泥沙,头部没有撞击磕碰等外伤,右侧脸颊有两道刮蹭伤痕,因为被水泡过,伤痕附近皮肤发白。苏潜用棉签在伤痕上擦拭了一下,除了血丝没有泥沙和青苔。
“口鼻处打量蕈形泡沫,符合生前入水。”苏潜低着头检查,“但是,这并不能排除他杀的可能。患有肺水肿病、有机磷农药或安眠药中毒,也有可能出现白色泡沫。”
叶子听了立刻点头,是她过于教条了。
苏潜教训完叶子看她记住了就不再多说,伸出手捏住死者的双颊,打开死者口腔仔细观察。
“看口腔?这是做什么?”
“死者入水后第一件事是什么?”苏潜问叶子。
“当然是呼救。”话一出口她就明白了。
人入了水分两种情况,一种会水的一种不会水的,不会水的自然要大声呼救。如果是这样,河水就会大量进入口腔。可是现在来看,死者口腔中并没有溺液大量进入的痕迹,量少的就像喝了两口漱口水。
“这是什么?”苏潜用镊子从死者舌下夹出一样东西。
“好像是一段线头?”叶子盯着这个东西仔细看,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这时涂然过来取相机,看到了苏潜手中的东西,出声道:“这不是毛巾线头么。”
“什么东西?”苏潜和叶子都将视线转向涂然。
被两双眼睛四道目光盯着,涂然有些紧张,他咽了口口水,找回自己的声音,“毛巾线头,就是毛巾……线头。”
涂然想了半天也没想好要如何形容这个东西,他把手里的相机放下来,跑出解剖室,过了一会儿又回来,手里拿着一块四方毛巾,就是那种酒店餐具里包装着的用来给顾客擦手用的毛巾。
“我妈出去吃饭经常会带一摞回来,用来当做抹布,还挺好用的。”涂然给他们解释着他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我拿了几条放在包里用来擦鞋的。”
涂然用止血钳的尖头在方毛巾上挑起一段,然后用指甲捏住,很容易就抽出了一条弯曲着的大约十五厘米长的纤维线。
苏潜从他手里接过那条线那看了一眼,又看看右手镊子里夹住的那根一寸多长的线头,两条线头除了颜色不同,材质应该是一样的。
苏潜刚想要说些什么,手机响了起来。苏潜示意叶子将电话接起,开了外扬,邢队长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死者的女儿说死者是会水的,而且是游泳健将。”
这话一说出来,在场的其他三个人都呼吸一窒。
“死者女儿说死者患有高血压和糖尿病,最近血压血糖都不是很稳定。”邢队长说完这些电话就挂了。
几人将目光从手机移到苏潜手中一长一短两根线,目光彼此接触一番,心照不宣:这位老先生八成是被害的。
“那个,说不定是低血压低血糖突然昏迷跌落水中的。”叶子底气不足的想要找出其他证据。
苏潜没有说话,将手里的两根线装进证物袋里,继续进行尸检。
☆、37|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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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三个人都心知肚明老先生是被害的,却谁都不肯先说出口。
而且叶子说得对,仅凭会水却被水淹死这点来断定他杀,这既不科学也不严谨。所以,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继续检验尸体。
法医这行有个名人,在微博上还是个大v。没错,就是我们可爱的法医秦明。苏潜一直十分认同秦明的某些理念,比如:死亡从来不是结束,而是开始。活人也许会说谎,死人说出来的永远是真相。作为法医,作为“尸语者”,作为公安干警,他的责任和义务就是抽丝剥茧找出真相。
“躯干无外伤,下肢无外伤,上肢手臂有轻微擦蹭,双手呈斗拳状,”苏潜抬起死者的手臂仔细查看,“手掌和指甲缝内有泥沙水藻,说明死者入水后强烈挣扎过。”
外部检查结束,苏潜开始内部解剖。切开呼吸道,在喉头、气管部分有溺液、泥沙、水草等,大部分残留在喉头和气管上部,气管中只有微微少量。再往下,用肉眼看,支气管和细支气管内都是干净的,并没有明显的溺液以及夹在在溺液中的异物。苏潜跟叶子要了几根棉签,分别擦拭了气管支气管,放入证物袋,以便回去检验。
“这是尸斑吗?”叶子指着肺脏上一些大小不等边界不清的淡红色斑点问。
“这是溺死斑。”苏潜看了一眼回答,“由于溺液浸入死者肺泡,使肺泡壁扩张破裂出血,血液又被溺液稀释而形成的。”
“将心脏取出来送去检验科,检验一下左右心血的成分。”在尸检的最后,苏潜吩咐完叶子,目光又重新回到死者的口腔。
刚才因为打岔,他错过了一些事情。死者的口腔里有除了溺液、水藻、泥沙和那根可疑的线头,里面似乎还有血丝。
果然不是错觉。苏潜俯下身掀开起死者的两片嘴唇,低头仔细查看,发现上下唇都有粘膜出血,说明口腔粘膜发生过破损,虽然很小很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还是被苏潜想起来了。
苏潜直起身,一抬头就看到叶子正用一种惊恐的表情看着自己。
苏潜莫名其妙,“干嘛?”
“师父,你不知道,从我这个角度看,你刚才的姿势就像是在和尸体……”苏潜的脸隐藏在口罩下面,叶子看不清他的脸,她咬咬牙,还是说了出来,“就像是在和尸体kiss。”
站在一旁的涂然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