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烟?”苏长亭目不能视,所以差使的那句是否认识,其实应该只问长孙碧烟的,而苏长亭见碧烟久不回应,便推了推她的手臂,唤道。
“嗯?”长孙碧烟回过神,随后反应过来差使的问题,便答道,“不认识,碧烟从未见过此人。只是不知夫君是否曾见过。”接着她将这真凶的模样描述了一遍,苏长亭认真的听着。
那差使见苏夫人为苏大人描述真凶的模样,这才反应过来看去苏长亭的眼睛,那双眼睛极为漂亮,只可惜长在了一个男人的身上,又更可惜的是眸中毫无光色,暗淡一片。
他才惊觉,苏大人竟然失明了,方才见苏夫人总是扶着苏大人,他只当是这二人夫妻恩爱,又恩爱的方式与一般夫妻不同,却没有发现行动神情都从容自如的苏长亭竟然是失明。
“差使大人。”长孙碧烟唤道,唤回了震惊中余韵未散的差使,然后又道,“我们夫妻二人皆不认识这个人,不知差使大人可能放我们进去问问他,为何素昧平生却要加害我们夫妻二人。”
差使犹豫了一下,随后看了一眼牢房里那浑身铁链束缚的人,这才唤人来打开牢门,又在他们二人进去前嘱咐道:“这名歹徒穷凶极恶,苏大人苏夫人进去可要小心。”
长孙碧烟点头,称道:“多谢差使大人。”扶着苏长亭走进牢房中,长孙碧烟的眼睛就不再离开那地上坐着的人身上。
三人相对,最先开口的竟然是那地上坐着的凶手,他恶意地看了长孙碧烟与苏长亭一眼,然后哼了一声道:“你们这两个倒是命大,竟然那样的爆炸都没有死,不过这位大人似乎眼睛有点问题,该不会是那日受的伤吧。”
“你认识我们夫妻二人?”长孙碧烟问道。
“不认识。”凶手懒洋洋地躺去了地上,双手枕在脑后,一脚撩起挂在另一只曲起的膝头,“老子最初只想劫财,哪知道你们在门口叽叽歪歪的半天不走,老子不耐烦了,干脆弄个爆炸,看你们走不走。”
“爆炸发生,你就在房中?那你又要如何逃生?”这句话是苏长亭问的,双目无神地面朝着那凶手的方向。
“呵。”那凶手听后,先是冷哼了一声,那脸上的长疤也是狰狞了一分,随后极为不屑地说道,“老子武功盖世,想要乘着爆炸的混乱逃跑简直易如反掌,哪里是你们这些弱鸡能比的。”
苏长亭却是不气,缓缓地道:“那武功盖世的阁下又是怎么被捕到狱中的呢?”
一句话,成功地激怒了那凶手,他忽然暴走,手上脚上的铁链铮铮作响,奈何无法扯断。只是那被激怒的脸上狰狞凶狠之色极为深重,犹是那双瞪着他们的眼睛,邪恶得叫人望而惊怖。
长孙碧烟被他忽然的动作骇住,拉着苏长亭连忙退了一步,定了下来后,便听那凶手骂骂咧咧地道:“哼,老子不过是一时大意,才中了那群捕快下的mí_yào,若是真刀实枪的打,他们有哪一个能是老子对手。”
苏长亭低头又是一笑,长孙碧烟察觉后连忙拉了他一下,防止他又用言语激怒那人,见苏长亭笑得消停了,她才转向那满脸郁愤的凶手,道:“便只有你一人作案,没有同谋了?那屋中的烟火是否是你事先放下的?”
说话时,长孙碧烟余光里注意着苏长亭的神色,只见他依旧平静如常。
她问的问题极为精准,直接道出了这凶手作案的关键,若是依他所言,只为求财,又怎会将烟火放去房中,若不是他放的,那便必定另有其人。
正因为这是关键,正因为这另有其人便是她自己,所以她才要首先问出,撇清苏长亭心目中的嫌疑,虽然她也不知在他心中她是否有嫌疑,又有多少嫌疑。
原是一脸暴怒的凶手忽然低下头,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他这一系列动作让长孙碧烟皱起了眉心,正不解时,便听那凶手支支吾吾地道:“其实,咳,其实老子本来是看你们放的烟花挺美的,就想顺几个回去给家里的孩子放着玩儿。”
长孙碧烟心中疑云更重,她深知这人在说谎,因为她那日已将最后的几份烟火挪去了主卧,这凶手不可能在府中其他地方再寻到。
可是她凝着眸看去那凶手,只见他低着头,黝黑的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绯红,只是一颤一颤的睫毛正昭示着他的不好意思,证明着他在说真话。
“碧烟,既然问清楚了,我们便回去吧,牢里阴暗潮湿,对你身体不好。”静了片刻后,苏长亭温柔地对她说道。
长孙碧烟心思沉重地点点头,后又想起他看不见,便“嗯”了一声,扶着苏长亭走出牢房前,她又回头看了一眼,却见那凶手缓缓地抬起了头,然后对她动了动嘴,笑着的,没有丝毫羞涩模样。
长孙碧烟一震,便停下了脚步,眯起眼望着又低下头的凶手,回忆方才他对她无声说的那句话,那是一句唇语,她看明白了。
“碧烟怎么了?”见长孙碧烟停下,苏长亭疑惑地问道。
“没事。”僵硬地回答,长孙碧烟又重新扶着苏长亭走出牢房,走出衙门。
回府的马车上,长孙碧烟背靠着软垫,手撑着鬓角,沉郁地想起衙门牢房中那凶手用唇语对她说的话。
【洛大人让我给您问好】
洛修竹,他那晚果然在现场,且极有可能引爆烟火的人就是他,而牢里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