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有啊!我并不敢偷懒,”文墨忙道,“可我看得清清楚楚,她并没有做什么手脚。”
“扔进去的那些药材也都是对的吧?”
“是,都是外头小子们按方子抓来的,我也检视过,没什么问题。”
“这就奇了,既然原药是对的,为何药渣中会多出一味?”玉言沉吟半晌,道:“你设法去取点药渣来我瞧瞧。”
“小姐你要那个做什么?”
“不必多问,快去就是了,回头我自会告诉你。”
文墨算不得十分聪明,关键时刻还是有些用处的,她果然弄了些药渣来。玉言皱着眉头将那个黑色的纸包打开,看着里头棕黄杂乱的一摊东西,忍住恶心摆弄了一阵,还拿手捻了捻,终于露出会心的微笑。
文墨站在一旁,闻着刺鼻的汤药味,也有些难受,“小姐,您发现什么了吗?”
玉言招手示意文墨过去,“你看这个。”她捻起一段棕黄的茎干,轻轻掰开,示意她看里头;又举起一片浓绿皱缩的叶子,同样让她过目。
“有什么问题吗?”文墨不解。
玉言惋惜她的迟钝,一面只好耐心为她解释,“你看这茎干里头仍是燥的,只边缘润湿了,还有这穿心莲叶,仍有些发脆,这说明什么?”
“若是煮久了,应该从里头都是透湿的,叶子也应该稀软,一戳就烂,这说明……”文墨眼睛一亮,“这穿心莲根本不是在煎药的时候放进去的,而是过后单独掺进药渣里的!”
☆、平映鸳
“是啊,既然汤药里并没加这味药,为什么三姨娘的身子并不见好呢?”玉言道。
文墨费力地思索着,“既然方才大夫诊脉确实有那些症候,说明三姨娘的确服用了寒凉之物,既然不是加在汤药里的,那就是通过其他途径,不过平日的一饮一食也都有专人料理,理应不会有什么岔子,难道……”她悚然一惊,“难道是她自己服用的?譬如说,藏些穿心莲磨成的粉,每日趁人不备时悄悄吞下?”
玉言赞许地点点头,“你与我想的一样,若不是自己动手,哪会这样轻而易举?”
“但她为何要这样做?糟践的是她自己的身体呀!”
“她若不如此,怎能将事情栽赃到我身上,甚至顺藤摸瓜牵扯到五姨娘?”
文墨越想越后怕,“这样看来,从一开始就是别人设下的陷阱,先是让你过去侍疾,可巧三姨娘病情加重,还咳了血,太太便顺理成章地请了大夫过来,拉扯出穿心莲一事,又有那些药渣作为凭据,小姐你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她忙拉住玉言的衣袖,“此番之事分明就是太太和三姨娘设的局,小姐你既然发现了这些疑点,不如请老太太为你做主。”
玉言摇了摇头,“没有用的,谁会相信三姨娘会用自己的性命来陷害我呢?”
文墨颓然垂下手去,喃喃道:“莫非没办法了吗?”
玉言凝眸片刻,忽道:“现下只有一个人能帮我,去,你去帮我请四小姐过来。”
“四小姐,可眼下……”
“太太只说不许我出去,可没说不许外头人进来,”玉言唇边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快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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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珞看着面前一堆渣滓,脸上一团沉默,“你是说,此事是我娘自己所为?”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你还是不相信吗?”玉言叹道。
“不是我不信……我自然相信你不会害我娘,可我娘为什么要自己害自己呢?”玉珞十分疑惑,“她为何要这么做?”
“她这样做都是为了你呀!”玉言幽幽道。
“为了我?”
“当然,此事对她一点好处也没有,无非是受了太太的威胁。可太太能拿什么来威胁她呢?还不是你和玉瑁两个的前途!且不言三姨娘身体坏成这个样子,便是她好时,也少不得要过太太那关。三姨娘不得宠,在老爷心上的分量也不重,将来你们两个的婚事少不得捏在太太手里,才不得不昧着良心帮太太做这些事。”
玉言冷笑道,“只可惜三姨娘这主意一开始就打错了,所谓一步错,步步错,她身上的污点越多,落在太太手上的把柄就越多。且她以为太太真是那般重诺的人吗?你俩又不是太太肚子里爬出来的,太太何必操那个心!真正能护住你们的只有三姨娘自己而已。现下她这样作践自己,万一真有什么不测,两个女儿才真叫孤苦无依!”
玉珞默默不言,她清楚玉言这话虽然尖锐,却是句句见血。
玉言见她有所动容,便又放缓了语气道:“好在如今也还不晚,与其继续帮着太太为虎作伥,不如转身为自己谋一条出路,而能让她改变决心的,只有你,玉珞。”
“我……”玉珞眼中闪过一丝迷惘。
“相信我,你一定可以的。”玉言紧紧拉着她的手,“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你和三姨娘今后的人生不被别人操纵。”
玉珞走后,文墨从床柜后闪身出来,看着她的背影道:“三姨娘真肯出首吗?”
“三姨娘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一旦说明利弊,她会肯的,不为别的,只为她是一个母亲,她得护住自己的女儿。”玉言眼里有着冷厉的决心,“而一旦三姨娘这样做了,太太就再也不能控制她了,非只如此,只怕太太还会有大-麻烦呢!”
事情果然不出玉言所料,才隔两日,就听得三姨娘强撑着病体去了一趟老爷的书房,虽然不清楚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