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她费了很大的功夫才睡着。
☆、漪云
天将明时,古之桓方又来临。玉言正披衣而起,微笑道:“辛苦你了。”
古之桓微露尴尬之色,正眼也不肯瞧她,“应该的。”
玉言暗忖:宁澄江看人的眼光果然很准,古之桓看起来不够沉重,其实心底纯良,有他在的确是很好的一重保险。她笑道:“你父亲和你兄长知道你在为容王办事吗?”
“不知,”古之桓摇摇头,年轻的脸上显出倔强来,“反正在他们眼里,我始终是一个吊儿郎当的无用之人。”
“所以你才更要努力做出一番事业来,也好让他们后悔看轻了你。”
“不错。”
“听说你还有个尚未许亲的姐姐?”玉言忽然发问。
古之桓变得局促起来,他支支吾吾道:“她……”
他的话没有说完,小荷及时地推门进来,看到古之桓,她露出会心的微笑,转而向玉言道:“姑娘,漪云姑娘求见。”
玉言朝古之桓使个眼色,翻身下床,“请她进来吧。”
小荷躬身退出去,转眼将那位漪云姑娘带过来。这漪云是倚翠阁的红人,生的花容月貌,气质脱俗,她穿着一件月白色的纱衫子,头顶松松地挽了个髻,愈显出一种慵懒迷人的态度。
玉言正送古之桓出去,一只纤纤玉手搭在他肩膀上。两人恰与漪云打了个照面,玉言忙将手缩回,忙不迭地推着古之桓出门。漪云见此情景,不觉抿嘴一笑。
等他出去后,玉言方回转身子,开始招呼这位稀客。她让小荷泡了一壶茶来,是上好的六安瓜片,自己便笑道:“漪云姐姐怎么来了?”
“我闲来无事,随便过来看看,本以为你该没空招呼我,谁想你起得倒早——你怎不多留他一会?”
玉言因笑道:“他还有别的事忙,我不想耽搁他。”
“傻妹妹,也只有你才相信这种鬼话。谁不知他成日斗鸡走狗,就没个正经事!”漪云撇了撇嘴,显然古之桓纨绔的名声在外,连她也信以为真。
玉言但笑不语。谁都以为古之桓是她的恩客,其实事实大相径庭,宁澄江身份特殊,不好堂而皇之地与她来往,古之桓便成了最有效的挡箭牌。这样也好,他自己虽然没什么势力,到底是古丞相的二公子,古丞相统共就只有这么两个儿子,旁人不能不给他三分薄面。
漪云说了一会子闲话,又叹道:“说来也是你的福气好,专心伺候一个男人,总比人尽可夫的好。”
玉言微笑着看她,漪云同她的关系其实有几分微妙,刚来的时候,漪云很怕玉言抢她的风头,言语里没少试探,还是玉言敞开了跟她说明,说自己没有高张艳帜的打算,只想在这阁里安生度日。漪云一开始还不相信,后来见玉言果然行事内敛,也没有大肆揽客,唯一一个常来常往的只有古之桓,挣得的银钱也有限,不至于夺了她的地位,漪云这才信了几分,对玉言也和气多了。
玉言如何不知道对方心中所想,便道:“以姐姐如今的盛势,何必发出这等感慨?其实姐姐大可放心,我还是那句话,我永远不会是姐姐的敌人,姐姐也不必将我视作威胁,处处戒备。”
漪云忙按住她的手,“妹妹,你误会了,我怎么会对你抱有敌意呢?咱们同是天涯沦落人,已经到了这步田地,岂有彼此争竞的道理?”这句话没能感动玉言,反把她自己感动了,她长吁一口气,“其实咱们这行人,有什么好争的,都是些可怜人。即便眼下风光,也免不了往后凄凉。远的不说,就说在我前头的初尘,她那时候的气派比我大上十倍,还不是说退隐就退隐了……”
说起初尘,玉言便有些不自在,令她想起温飞衡的旧案,“出了那档子事,想必她也没心思待下去了。”那时候温飞衡与赵员外之子为了初尘争风吃醋,甚至闹出人命,初尘的日子已有些不大好过,后来温飞衡自己也跌入河里溺毙了,众人更将她视为灾星,难怪初尘待不下去。
“人命案是一桩,可即便没有这个,我看她也打定主意了。”漪云叹道,“终究是她聪明,趁着年轻美貌之时,早早地寻了一个安稳之人,托付终身,离了这风尘肮脏的所在。免得到了年老色衰之时,想抽身也没人要了。”
看来初尘从良一事对她触动甚大,玉言笑道:“姐姐也可以啊!”
“难哪!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古来有几个男子肯付出真心呢!”漪云看着她,“所以说你的福气好,古公子这样宠爱你,你以后是不用愁的了。”
原来还是嫉妒,玉言道:“姐姐又说笑话了,古公子再如何宠爱我,他也不可能娶我过门,他家里人更不会同意,我比姐姐又好到哪儿去呢?”
漪云一愣,她倒没想到这层,也是,古家那样的势派,怎么可能让一个娼妓进门。她心里略觉得平衡了些,眼看玉言容色平静,眸子里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不免有些抱歉:“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惹你伤心的。”
“无妨,我早就说过,我与姐姐是一路人,往后还将彼此扶持才好,切莫再多心了。”
漪云讪讪地告辞而去,玉言看着她的背影,终不免叹一口气:看来不管在那里,都免不了勾心斗角,什么时候才能真正远离这些纷争呢?
日子照常过去,玉言仍旧蜗居于自己的小楼之内,偶尔见一见客,青姨虽然暗恨她无所作为,好在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