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眠把十根脚趾微微往下蜷,疑惑地问,“不是要去你房间吗?”
他拉起她的手往里面走,声音带着些许无可奈何的笑意,“有什么区别吗?”
对啊,有什么区别呢?她摸摸鼻尖,不管是她的房间还是他的,只要他们在一起,其他都不重要。
他把她拉到床边,进浴室打了一盆热水出来,“洗洗。”
阮眠乖乖地把脚放进去,两只脚丫子互相搓了搓,“好了。”
她低头去地上找鞋子,准备先把水倒了,余光看到他拿起一条白色毛巾,她惊了一下,下意识地往后退,没想到他已经握住了她的脚,毛巾覆了上来……
那双修长别致的手就这样替她擦起了脚,先擦脚背,然后是脚心,最后是脚趾,一根一根细致地擦,动作轻柔。
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深邃的侧脸,被头顶的灯光晕了淡淡的一圈橘黄,整个轮廓一半映在光里,一半藏在影里,有说不出的好看。
齐俨轻握着她的脚,无声笑了笑——和当初想象的差不多,小巧玲珑,他一只手就能裹住,捏一捏,还软软的。
小姑娘忽然发出一声轻笑,带着那么点儿娇吟的味道,不过她自己倒是没察觉,“痒。”
齐俨垂眸,遮住眼角那缕情愫,把毛巾放在一边,端着水盆又进了浴室。
倒完水回来,见她还坐在床边,他拿了纸巾把手上的水擦干,“怎么还不睡?”
“你要睡哪里啊?”她似乎才意识到这个重要问题。
他手长脚长的,总不能让他去睡沙发吧?
阮眠很快做出决定,“我去睡沙发好了。”
不过……她回头看一眼,床那么大,睡两个人应该没有问题……吧?而且他们下午还抱着在沙发上睡了几个小时……
“要不……”
她才刚开口,齐俨就知道她想说什么,目光沉静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心里轻轻叹息一声,一个念头清晰浮现——反正迟早都是自己的人,也就不必计较这些了。
何况再怎么样,他都有分寸。
于是他转身去取了另一张被子放到床上,“睡吧。”
两人躺下。
阮眠开始感觉到一股莫名的紧张,呼吸放得轻轻的,虽然通过寝室各种大尺度的卧谈会,在理论上她知道两个男女躺在同一张床上意味着什么,甚至还怀着隐隐的期待——和他那样的亲密,具体的过程她也是一知半解,不过他那么厉害,一定什么都知道吧?
不管,反正到时候只要交给他就好了。
唯一的床头灯也暗了,整个房间静悄悄的,身侧是他的气息,令人安心的。
“齐俨。”
没反应,睡了?
她转过身来,借着窗外淡淡的月光看旁边的人,他脸上的每一寸线条她都了然于心,不管在心间还是纸上都能轻易勾勒出来,现在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这么好的人怎么就变成她的了呢?
阮眠的男朋友,齐俨。
齐俨的女朋友,阮眠。
她在深夜里偷笑。
慢慢凑过去,唇贴上他脸,“晚安。”
然后摆正身子,闭上眼睛准备酝酿睡意。
浑然不觉旁侧的男人唇角一点点勾起,然后侧身背对她,睁开眼时目光亮得惊人。
次日,两人的第一站是浦峰小镇最有名的普陀寺。
千古名寺,香火鼎盛,人群往来不绝。
齐俨小心地护着身后的人,见她一张小脸被太阳晒得红扑扑的,又从包里拿了一顶太阳帽出来,戴到她头上。
“什么时候买的?”
出来得太匆忙,她只拣了两套衣服和一些日用品,连防晒霜都忘了带。
“买水的时候顺便买的。”
标签还忘了摘,阮眠看一眼价钱,普普通通的帽子竟然要五十块,不禁咋舌,好贵。景区的东西大都贵得离谱。
“要喝水吗?”
“好啊。”她点头。
一瓶旋开的矿泉水送了过来,她喝了几口又递回去,齐俨把水放回包里。
进入内寺,人比外面少了很多,阮眠手里拿着一把香,跪在蒲团上虔诚地拜了拜,心里默念了一大段话,“希望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都平平安安的,希望……”
齐俨接了个电话回来,便看到小姑娘正和一个穿着袈裟的和尚说话,“开过光的会比较灵验吗?”
“是的,施主,”和尚颌首,“佛祖在上,心诚则灵。”
阮眠把钱包里的纸币数了一遍,勉强凑够两百块,买了一个开过光的平安符,还特地拿回庙里拜了拜。
“这是?”齐俨看着她手里的东西。
“平安符啊。”她去找他的手,“大师说要双手来接才有诚意。”
他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将她贴在颊边的头发顺到耳后,“怎么信这个了?”
“以前不信的,”阮眠握住他的手,垂下视线,“可昨晚做了一个梦,梦见你出了车祸,全身都是血,还差点……”她用力咬了一下舌尖,“童言无忌。”
她差点就失去他了。哪怕清楚地知道那只是一场梦,她也没有办法接受。
光是想想就觉得好像整颗心脏被人掏空了一样。
齐俨表面上面不改色,可心底早已大为惊骇。
她描述的场景,正是去年他亲自经历过的。他从来不相信心灵相通这回事,可如今却不得不去相信,或许在共同经历过那场地震,在那样的生死相依后,他和他的小姑娘注定彼此交缠,密不可分。
他低头,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