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地方不大,吃饭的地方却不算少。两人一前一后,方青梅优哉游哉走在前头,一路眯眼看着路边的招牌,最后指了指城门附近一家饭馆:
“这家好像人多些,应该不错。”
周寒点头:
“好。”
两人进店坐下,就着招牌点了几个菜,要了一壶酒,方青梅又笑眯眯问道:
“小海没来么,怎么就你一个人?到这时候了也没有吃午饭?”
“昨晚听说徐扬将军押送着粮草进了城,我心想你大概也到了,便向人打听了方将军故居所在,一个人寻着找过去了。谁知来门口的老伯说你不在,我便又牵着马出来了。”周寒解释道,“小海在客栈里收拾东西,我便没有叫他一起来。”
方青梅看着他,促狭的笑道:
“我说呢,若是小海跟着,必不会放你这位二少爷到现在都没有吃午饭了。不过你竟然是从方家被赶出来的,这我倒没料到。你没跟看门的韩伯说,你是方家的女婿吗?”
周寒一边端起茶碗,一边认真笑道:
“我一说是去找‘方青梅’,那老伯便呵斥我怎可直呼他家小姐闺名?他看上去体格雄壮,手中一条手臂粗的军棍,对着我虎视眈眈,因此我不敢贸然唐突。”
“哈哈哈!”方青梅忍不住大笑,“韩伯从少年便在军中跟着爹爹做侍卫,打仗的时候手臂和腿都受了伤,不好谋别的生计,父亲便请他到家里做门房了。你眼色倒是不错,韩伯当年在军中,确实是一把舞枪弄棒的好手。”
“原来是方家的老人了,难怪那样护着你。幸亏我没有自称方家女婿,”周寒笑道,“不然只怕被打了也是白打。”
两人一边说笑着,就着酒壶中的一壶酒,慢慢吃完了这顿饭。周寒屡次要想要开口问话,都被方青梅故意用话岔开。直到临起身的时候,方青梅才对周寒道:
“今天一早去城外爹的坟前看了看,磕了个头。”方青梅道,“等安顿好了,你再陪我去一趟吧。”
周寒若有所思看着方青梅许久,才慢慢笑着点头:
“……好。”
两人从饭馆吃完了出来,牵着马在城中略逛了逛,又去周寒下榻的客栈看了看。客栈就在城中,离方家老宅并不算太远。小海久不见周寒回来,正急着要出去找人,出门却碰见周寒带着方青梅一起回来,顿时又惊又喜:
“少爷原来是去找少奶奶了?”
方青梅笑眯眯点头,又四处打量着客栈里的景况:
“你们在这里住着可好?”
小海一边为二人倒茶一边笑道:
“地方是旧了点,刮风的时候窗户有些漏风进沙。再就是这里米少面多,吃的都是干饼子,少爷恐怕有些吃不惯——”
话没说完,就被周寒打断:
“出门在外,哪能讲究这么多?”
“这里客栈确实跟京城和江南没法比。”方青梅微笑道,“等回去把家里收拾出来,你们明日便回家里去住吧。”
周寒还没来得及说话,小海听了便先高兴的点头:
“原来少奶奶家在这里还有宅院呢,能住在自己家里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不过是一座小院几间旧屋,”方青梅笑道,又看看周寒,“跟扬州周家大宅自然是没法比的,周二少爷别嫌弃就好。”
周寒跟着笑道:
“我岂是那样没眼色的人?”
两人说笑着,坐在房中稍喝了两碗茶,周寒看看外头天色,便站起身:
“这里入夜便要宵禁,趁着天色未晚,我送你回去吧。”
两人便又出了客栈,一路逛着回了方家老宅。
门房老□□要出去的样子,见方青梅回来,扯开大嗓门道:
“姑娘一个人出门也该小心些!不是说就在附近转转吗?过午出去,天黑才回,我正准备出去找你呢!”
老韩自方青梅幼便在方家服侍,如今仍改不了从前的称呼,一直喊她“姑娘”。方青梅便冲他笑道:
“让你担心了韩伯。我在路上遇到熟人多说了会话,就忘了时候啦!”
待方青梅和周寒进了门,老韩才看到跟在方青梅身后的“熟人”。不待他开口,周寒先微笑着朝他点头行礼:
“韩伯。”
韩伯审视的目光上下将他打量一番,才看向方青梅:
“这不是过午来过的那位公子吗?原来是姑娘的熟人,不知这位公子是?”
方青梅看看周寒,又看向韩伯,抿着嘴笑道:
“韩伯,这就是扬州周家的二公子,方家的乘龙快婿,周寒周姑爷了。”
老韩先是一愣,随即大喜过望的迎上去抓住周寒的手:
“原来竟然是我家姑爷!是我老韩有眼不识泰山!姑爷也太腼腆,怎么也不跟我说明一下!可叫我失了大礼了!快快快!姑爷快请进来!”
于是佯装淡定的周寒被老韩一手拉着,就这么生生拉进了大门去。
进屋坐下,老韩将周寒让到上座,自己却拖了条板凳坐在一旁,任是周寒百般礼让,始终不肯做到对面,只笑着说:
“我老韩坐在这里离得近,方便跟姑爷说话。”
然后亲自倒了茶送到周寒手里,便拉着周寒开始家长里短。不过三五句话功夫,便已经问清了周寒年方几何,家在何处,长辈何人,作甚营生。老韩嗓门大,话也问的直接,周寒听了也不恼,耐心与他回话。
不过喝茶说话的功夫,厨房邹婶的手脚麻利的很,已经在隔壁整治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