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再耽误不得,唐昀一言不发,白秋令也十分默契的没有与他过多交谈——他本想再问仔细些唐昀是怎么判断卓建柏有问题的,但他数次开口,都被前面这人一身杀气将剩下的话挡了回来。
就在卓建柏咽气的那一刻他才明白唐昀原来是将所有的温情都给了自己。
人说唐昀喜怒无常心狠手辣,可他看到的唐昀却总是那样温柔,时间一长,他便认定其实是外界误解了唐昀。
他跟在唐昀身后匆匆赶往祭祀地,低着头看着铺洒了一路的月光,没留意前面的人停了下来,就这么直直撞在了他后背——唐昀回头看他,他也抬头看唐昀,好像又看到了那潭水在流动。
唐昀沉默了片刻,低声道:“秋秋,你害怕了。”
“为什么这么说?”白秋令没有一点犹豫地反问,忽而有难以名状的怒气涌上心头,他语调又上扬着追问了一遍:“我为什么害怕?”
“待会儿我就要杀了当年暗算我父母的人,若真是单三元与天云教勾结而为,我便要杀了这里所有人,——秋秋,这样的唐昀,是不是令你感到害怕了?”他说了一半语气突然便弱了下来,没有前一句那样笃定,反而有些发颤。他甚至垂眸看着白秋令的衣摆,示弱似地。
白秋令看着唐昀的眉目,听着这样小心翼翼地“试探”,那怒气就好像有了名字和明确的方向,从他平静的情绪中找到了一丝裂缝,横冲直撞地占了上风将他控制。他上前一步,一手抓了唐昀的衣襟,而后忽然将人一把拉了过来,力道太大,自己也后退两步才站稳。
两人呼吸相撞,看着对方都有些错愕。
江眠和小孩儿已经从唐昀用皓月掌生生劈开的狭窄缝隙中前往前厅,这巷道内只有他们二人。唐昀不知是想了些什么,终于能直视白秋令的眼睛时,竟然又将刚才的话说了一遍,“秋秋,这样的我你是不是害怕了。”
白秋令把他的衣襟越抓越紧,力道之大甚至整个手臂都在发抖,他也一字一句继续像刚刚那样反问:“我为什么害怕?”
“因为你——”
原本两人只是贴得很近,眼下白秋令却是一手抓着唐昀的衣襟,偏过头朝那薄唇狠狠地压了上去。他一口咬上唐昀的下唇,唐昀猝不及防,吃痛闷哼一声,他舌尖就从齿间探了进去,粗鲁地在那唇齿间搅 | 弄一番,而后又在舌尖咬了一口。这一口保留了些力道,不至于把这个“吻”变得鲜血淋漓,唐昀下唇渗出的血也已经被两人唇齿交缠都咽了下去。
他目不转睛看着唐昀的眼睛,终于松开了一直揪着他衣襟的手,张开双臂将面前这人慢慢拥进了怀里。
他嘴里还有唐昀唇上鲜血的腥甜,感受到背上那熟悉的掌心的温度,他一点一点将手臂收紧,脑中一直有个陌生的声音在叫嚣着——他想就此和唐昀合二为一人,从此便能感受他失去父母至亲那撕裂肝胆的剧痛。
于是他在唐昀耳边温柔地告白:“不准胡说,就算你脚下是尸山血海我也不怕。”
唐昀则是轻笑一声,坦言道:“秋秋从前不是这样的。”
“从前?从前什么样?是出身名门正派,行事光明磊落,仗剑江湖行侠仗义,而现在竟然跟这杀人不眨眼的人在一处,”白秋令松开双手后退了一步,那股怒气消散,他忽然颔首也笑了。
他轻声说:“我已经被你拉下水了唐昀,你不要现在才来问我怕不怕,太晚了。”
这答案像是早
就在唐昀心中,却又像是始料未及那般突然撞开他的心口,从肋骨之间挤进去。他看着白秋令,像是看到青翠挺拔的玉竹被拦腰砍断,看到无暇温润的白玉染了血水,看到苍松折腰,看到青莲染泥。
他低头,又看到肋骨断裂洞穿了心脏,鲜血喷涌而出,将面前干干净净的白秋令染成了血红——他看到这样的白秋令分明是心痛不已,可胸中又有畅快的破碎感。
他听凌君说在他重伤昏迷不醒的时候,白秋令便跪在飞星谷前面,折了一身傲骨想救他的命。白秋令许是想不到,这一身傲骨是救了他的命,却也要了他的命——他终于找到了出入这人世间的一条路。
这路便是白秋令,从此以后生也是他,死也是他,自己再无半分独活的可能。
*
石墙另一边,天云教这场盛大的为伊拉努尔的献祭已经拉开了帷幕,神秘的伊拉勒将在满月之时带领众人虔诚祈祷,那时伊拉努尔会带着纯粹的光辉降临,用无暇的月光洗净每个人身上的污秽,原谅他们的罪恶。
天云教众人渴望被伊拉努尔祝福和原谅,伊拉勒告诉他们,伊拉努尔只经过烈火燃烧的坦途,这一路上都要有温暖和生命相迎,伊拉努尔才会乐于施舍一点她的恩惠。
伊拉努尔孤独的站在万灵之上,久违了人间烟火,她下人间的路一定是温暖的,是生机勃勃的,烈火燃烧,万灵开道。
白秋令和唐昀赶到举行祭祀的地方,看到已有教众把“祭品”陆续从不同的关押地押到中间祭台。两人在人群中寻找碧心门一派的踪影,却意外看到了许多中原面孔。
“那些人,我好像都在武林大会见过。”白秋令皱眉道。
唐昀缓缓点头:“都是中原一些小门派的掌门,此前有人回报,武林盟突然间多了许多小门派,想来是单三元想办法将人都掳来做了祭品。”
“不仅可以做祭品,小门派失了主心骨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