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早已昏暗,虽然山中树木丛生, 伸手不见五指, 但对陶姜来说却如同白昼,周已然牵着陶姜的手, 亦步亦趋小心地跟在他身后。
摸黑走到半山腰,周已然隐约看见一个高瘦身影立在林间,他下意识拉住陶姜, 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陶姜看得更清楚些,他凑到周已然耳边小声道:“是章生。”
那边的人还没有发现他们, 周已然也不是个强求耀目出场的人, 很多事能利索解决就不要拖拉。
好奇心和倾诉欲害死反派, 而拖延症通常害死正派。
周已然自认为算正义势力。
他先是摸出了两张符箓,思索两秒又放了回去,换了根雷惊木出来,掂了两下后他非常满意,只有这种实实在在的重量才能将罪恶的萌芽......砸得稀巴烂。
半臂长的雷惊木划破夜色呼啸着朝章生的后脑勺飞去。章生耳朵一动, 立刻往旁边闪躲, 但他的动作实在有些僵硬迟缓,脚才刚刚迈出去雷惊木就已经到了,他被这结结实实的一击打得一个趔趄, 往前扑腾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身形。
半靠在墓碑边的陶卓沛心里松了口气,抓着一把泥沙的手却仍然没有放松。他现在还没有行动能力,法器也被翟子隐收了, 若是他们再晚来一步,他可真的要死咬着陶宅大阵的秘密下地府了。
一击即中,周已然和陶姜连忙跑到陶卓沛身边,见老爷子神智清醒j-i,ng神尚可,他们悬着的心也放下来了一点。
章生捂着脑袋晃晃悠悠地站不稳脚,显然是被打懵了,周已然捡起雷惊木,看了眼倚靠在坟边盘坐闭目的翟子隐。
“你就别再负隅顽抗了,现在乖乖认输,你还能较大程度保持遗容完整。等会儿打起来了,是缺胳膊缺腿还是缺脑袋,那我可就不能保证了。”
翟子隐终于睁开了眼睛,他的视线落在倒在一边的章生身上,混沌的眼珠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让人觉得他好像又老了一些,老到连之前的那股誓与天公挣命的劲儿都没有了。
没了那股劲儿,他就和这世上千千万万的垂死老人是一个模样了。
翟子隐慢吞吞地说:“一击之力我还是有的。”
周已然j-i,ng神高度紧绷,脸上却还带出个笑来:“你这又是何必呢,死的体面一点不好么?”
翟子隐低头看了自己的枯瘦手指片刻,再抬起头来神情已经是一片决然:“我求的是不死......其余的体面,我不稀罕。”
话音一落,他双手狠狠拍地,帝钟悠悠飞上半空,‘叮当’一撞,音波如有形一般朝着下方扩散。
云层重新聚拢,连微弱的月光也没有了。
四周突然响起一阵阵细密的‘咔哒咔哒’声,周已然警惕地环视一圈,却什么也没发现。
陶姜低声道:“声音在坟墓里。”
周已然还来不及仔细辨认,周边排列得整齐的坟墓就已经崩裂坍塌,一座座墓碑倾断下陷。
白骨如花一般破土而出,y-in森森开放于塌陷的坟堆之上。
一时间,怨气遮天。
放眼望去,几百具白骨骷髅将它们围在了中心。
周已然抬头看了一眼半空中悬浮的帝钟,冷着脸拍了拍手掌,清脆的掌声在白骨林中回荡。
“翟大师可真是好算计啊。”
“怨气越深鬼便越恶,此地埋的皆是被你偷了命数的乐家人,个个都是命不该绝却死于非命,百年下来怨气深重,也难为你苦心规划布阵遮掩,不然这里还不知道要出多少厉鬼。”
“你害了他们的命还不够,如今还要驱使他们的尸骨吗?”
翟子隐并不答话,他呕出一口血之后,便软软瘫倒在地,似是没了声息。
半空中的帝钟也只响了一声便像能量用尽一般直直坠下,铃柄铃舌滚了一地,一件道家至宝就这样四分五裂。
这不是个假的帝钟吧?!召了个尸就不行了?待机能力这么弱的吗?周已然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四周白骨已经攻了过来,他无暇细思,连忙以符御敌。
一群眼洞冒着青幽幽的鬼火的白骨骷髅张牙舞爪一齐扑过来的景象还是蛮吓人的,周已然从包里抓了一把符箓激s,he而出。
符箓与白骨一挨上,一时间电光四s,he惊雷阵阵噼里啪啦......山间坟场热闹得像乡下人家办红白喜事吃流水席前热场子一样。
周已然这次准备的符箓多是雷符,按理说对付这种邪物最为有效。但也不知是不是它们的怨气太深重,雷打也打了,可除了将白骨劈得稍微黑了点,也没有其他效果了。
骷髅离得越来越近,空气中尽是它们动作时骨头相撞的‘咔哒咔哒’声,听得直教人牙酸。
他们这边还有个虚弱不能动的陶老爷子,近战是绝对不行的。
周已然手腕一翻,五张雷符朝着五个方向飞s,he而出,紧贴在地面上。然后他又在包里翻出捆朱砂浸染的红绳来,随便折了几节树枝c-h-a在符箓旁边,红绳缠绕牵扯,就这样圈出一片安全干净的区域来。
骷髅们徒劳的在外面冲撞,挨上红绳便如遭雷击一般散落成一堆白骨,明明只有五张雷符,这样一搞,竟是生生拉出了电网的效果。
“......这是什么阵法?”看完全程的陶卓沛惊疑不已,如此威力的阵法他竟从未见过!
“害,这哪能称作阵法,不过是根据现在这情况瞎折腾的。主要还是节省符箓,这些骷髅怨气深重实在太抗劈,我准备的符再多也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