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听著窗外的雨声,卓允嘉没有早些回去就寝的心意,只因这样的雨夜很容易让人勾起对旧时的回忆。
记得很多年前,也是这样一个雨夜中,刚刚入宫当差不久的他和韩威郅在巡夜之後也是坐在这食所里,相谈甚欢。
故国已灭,时至今日卓允嘉只能在记忆中缅怀那副意气飞扬的俊颜。
他不会忘记当日在这宫城之外,两军交战烈火熊熊的时刻,是这位大哥当年的挚交掩护著他一路杀出重围,将活著的可能给了他,自己却战死在这里。
又是一年清明时节,该如何凭吊这些亡魂,若是大哥他们在上天有知,会不会斥责自己今时今日所做的抉择。
悠悠长夜触景伤情,记忆中的一幕幕开始变得鲜活起来,s-hi润了卓允嘉的眼眶,他孤楚的咽了一口酒,却越发觉得苦涩凄然。
「余大人!」岂料突然从食所外冲进来的侍卫彻底打断了卓允嘉的思绪。
「怎麽了?!」卓允嘉看著疾奔而来,浑身s-hi透的侍卫也意识到必定有事发生,厉声问道。
「皇上……皇上午夜哮症急发……薛大人应付不过来了,请您派人速出皇城请其它几位御医进……进宫」那侍卫有些断断续续的回禀道,显然已被乾玄宫传出的消息吓的不轻。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实在让卓允嘉震惊不已,哮症急发无异於将临盆在即的慕容定祯推到了极度危险莫测的生死线上,迅速解下身上的腰牌,起身道:「你拿上这腰牌,立即去西苑卫队找范大人,出宫去请御医,一刻也不能耽搁,快!」
「是,是!」侍卫颤抖著接过了腰牌,拔腿便向西苑跑去。
待到卓允嘉冲回乾玄殿,这里已和一个时辰前他离开时截然不同了,慌乱之中,每个进出内殿步履匆忙的侍从面庞上都浮现著极度惶恐忧虑的神色。
卓允嘉不再犹豫,掀开了内殿的锦帘,径直走了进去。
他要见到慕容定祯,在这一刻,就是天上的神灵也无法再阻挡他的脚步。
☆、(9鲜币)『帝王受 生子』第八十五章
寝殿内,只见慕容定祯拖著临产的身子正靠在曾钦格的怀中,似乎哮症已被稳住了,薛承远坐在一旁,很仔细的在给慕容定祯一勺一勺的喂药,身穿xiè_yī的慕容定祯两手轻轻拢在高耸的腹部上,面色惨白,似乎连张口吞咽药汁都非常艰难。
此时,薛承远和曾钦格都看到了掀帘而入的卓允嘉,慕容定祯也轻轻转过了头。
当慕容定祯抬起虚弱的眼帘,终於看清这身穿禁军铠甲之人并不是他的任何亲信,而是卓允嘉时,慕容定祯明白这几日他被身边的所有人蒙骗了,显然无论薛承远或是曾钦格都早已知晓卓允嘉身在宫中。
这种毫无防备的背叛与欺瞒,让慕容定祯下意识的伸手拉起了锦被,想掩盖住自己怀胎高耸的腹部。
他真的不想让卓允嘉见到自己这副样子,可他还能如何藏匿有孕的事实?
这一夜,卓允嘉就在众人的注视下,不由自主的走向了慕容定祯。
静默的步步相连之中,已逝的时光仿佛在穿梭回溯。
多年来相识相爱相离的每一瞬间,都重现於慕容定祯与卓允嘉眼前,使得这将二人之间距离缩短的每一步,都是如此沈重而漫长。
直至卓允嘉走到榻前跪下,眼含热泪的凝望著慕容定祯的眸子时,才将从江畔至今的所有回忆串联了起来。
无论历尽多少人间沧桑,世事改变,这眼前之人却还是他的……定祯。
两人相视而无语,可多年後如此亲近的眼神交织,在这一刻,却胜过千言万语。
慕容定祯苍白的双唇不断颤抖,眼眶中汇聚的泪水也渐渐从眼角划落,这其中包含著多少长久以来的期盼与无奈又岂可尽述。
「皇上,这件事臣等犯了欺君之罪,皇上身子好转後,再请责罚臣等」薛承远深知慕容定祯现在不能激动,还是继续喝药要紧,若是哮症再发,恐怕会对慕容定祯的身子损伤更大。
慕容定祯疲惫而痛苦的闭上了眉目,任凭眼角的泪水不断的隐隐而出,他现在生死难料哪还有力气去责罚任何人,更何况来的人是卓允嘉。
「皇上,继续喝药吧」薛承远提起了汤勺送到了慕容定祯唇边。
慕容定祯微微开口,刚缓缓咽了半勺药汁,由於心绪不稳气息紊乱,腹中胎儿的一脚朝上的踢踏让慕容定祯剑眉急蹙,几乎疼的晕厥了过去。
「……咳咳」慕容定祯口中含的药汁全部都吐了出来,随之又捂著腹部剧烈的喘咳。
「皇上!」薛承远将药碗递给了身边的宫侍,倾过身子握住慕容定祯的手腕,看著慕容定祯xiè_yī下鼓起的轮廓就知道又是胎儿在腹内踢踏。
「皇上……」曾钦格不断的为慕容定祯拍背顺气,因为慕容定祯临盆在即手力也用的很轻。
卓允嘉在榻前看在眼里,急在心上,起身对著曾钦格道:「让我扶著皇上。」
曾钦格摆过眼神向薛承远救助询问,却见薛承远对著他点了点头,又伸手接著去为慕容定祯揉抚胸腹顺气。
从曾钦格的手中接过了慕容定祯虚弱瘫软的身子,卓允嘉一手环抱著他稳稳的靠在自己的胸膛上。
为了能够重新怀抱慕容定祯的这一刻,他奔波了多少路途,等待了多少岁月?
慕容定祯接纳了卓允嘉的出现,也没有挣脱卓允嘉的怀抱,几度喘咳平缓之後,将头轻靠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