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忽然一静。
在如此险象环生的环境下,逃生的士兵竟然不约而同屏住呼吸看向倒在地上的薛鸣。
其中有眼尖地认出了他:“小心——”
话音未落薛鸣突然死死抓住了面前雄虫的裤腿,手指用力地泛起青白色:“左……越……”
他咬牙喊着雄虫的名字,几乎将舌尖咬破。
左越垂首望向他,血红色的眼中毫无波澜,甚至带了几分好奇。
薛鸣汗如雨下,抓着他裤腿的手在发抖。
他撑不住了。
挥舞的骨翼来到雌虫面前摩擦着他的脖颈,探索着游走向下,翼上的倒刺刮过皮肤,直至来到他隆起的小腹前。
“……疼。”
薛鸣下唇被自己咬得鲜血淋漓,左越身上的杀气令他本能地颤抖着,叫嚣着要逃离,却被他死死压抑,到了这个地步,生死仿佛已经不再重要。
能与他多待一秒都是挣来的。
可是幼崽多无辜。
雌虫眼中隐隐现出水光,倒映着左越血红色的双眸。
这时,触手怪终于挣脱天花板的钳制,它整个缩水了一圈,身上的腐r_ou_一块一块往下掉,露出肢体与头颅融合交缠的内里。
“嗬嗬嗬,没想到我还有清醒的这天!肖那只死狗呢,老子要拆了他!”触手怪发出尖诡的大笑,朝他们的方向快速爬来。
“还有你们,这群低等的虫子,统统给我死!”
缩水后的它行动更为迅速,几个瞬息就来到左越面前,肮脏腐臭的触手直直朝左越袭来。
如果说纳约首领最恨的是谁,左越与薛鸣首当其冲。
一个拖着病躯牢牢把住帝国核心,让他多番钻营不得其果;另外一个则三番两次置他于死地,最后失去神智,沦落成仿生人的玩具,被所在地下库日以继夜地繁衍小怪物。
如果不是他们,对虫族的蚕食只会无声无息进行,等到发现时这片星际早就是它的了!
触手怪爬行的声响急遽而怪异,腐液飞ji-an在士兵们裸露的手臂上,眨眼融化掉一大块皮r_ou_,他们只得四散而逃,远离这片死亡区域。
风声越来越近,薛鸣却恍若未闻。
他专注地看着左越的眼睛,汗水滚淌而下,将白色的袍子浸得s-hi透,缓缓洇出粉色的水迹。
他在赌。
赌左越的后招,也赌他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死去。
游走在他身上的骨翼突然一顿,停在了洇出越来越多红色的位置,接着左越眼中陡然泛起更深的暗红,挥舞的骨翼骤然一甩,将奔至近前的触手怪撕成碎片。
刹那通道内下起了血雨。
被锁在触手怪体内的蓝色光点飘散,在明灭的空间内宛如萤火虫般梦幻。
就在着极致的血腥与美丽中,左越身后的骨翼突然暴涨,巨大的能量波动在他身体周围刮起了一股小型的旋风,只见他单膝跪地从地上拦腰抱起接近昏迷的薛鸣,大步朝外走去。
“幼崽等不及要见你了。”
雄虫的怀抱依旧熟悉而温暖,从昏迷中短暂清醒的薛鸣攥住左越胸前的衣领,露出一个极浅淡的笑容。
左越垂首,眼中的血红色已经褪去,露出明净的琥珀光泽。
他在薛鸣s-hi漉漉的额上印下一吻,声线喑哑:“我们回家。”
在他身后,生长的骨翼顺着通道而上,将所有的贪心、**与罪恶悉数绞碎,基地的一切从最里面开始粉末化,被禁锢了数十年的蓝色光点漫天飞舞,离开矿山朝宇宙深处飘去。
那是灵魂最终的归宿。
黑沉沉的军舰停在矿山上空,橙红色的能源剂大量倾倒而下,将实验基地跑出的小触手怪尽数清除,确保没有一只遗漏。
那一天荒星的能源剂流淌成了河。
地动山摇的实验室里,橙红的液体浸染了整个地面,肖的卧室内突然传来系统开机的声音。
“检测到附近存在大量核心能源,是否重启?”
“重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