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你喜欢吃榴莲吗~~?
华华,阿姨在某某佛寺里给你求了一个符,特别灵喏~~
宝宝,明年婆婆带你去拜四面佛好不好鸭~~?
……
陈荏感觉也进了鸭笼。
他这才数清楚了对方是九个人,由于长相差不多,妆容也一模一样,只能用衣着打扮区分。
他目前能分辨出穿黄色大花棉旗袍、胸口挂着一块绿巨石的是师奶奶;穿红色大花棉旗袍、胸口仍挂一块绿巨石的是她大姐,即管老师的大姨。
忽然大姨奶奶叫起来:“哎鸭,我们曜曜捏~~?”
陈荏心想,曜曜是谁?
另一个穿大花旗袍、胸口挂白巨石的女人说:“我们行李这么多喏~,曜曜为了拿行李没赶上出租车喏~,落在我们后面啦~,现在估计也快到了鸭~。”
话音刚落就有人敲门。
陈荏赶紧挣脱要帮他穿大红马褂的师奶奶去开门,然后就被一箭穿胸似的钉在门口!
他那琉璃般漆黑的、可以把人逼退的黑眼珠不会转了,手指微微地发抖,他仿佛感觉到风从雪的祭台跳下,刺进了他的喉咙,带着干燥又血腥的尘埃。
他居然看到了周曜,他上辈子的朋友,东家,因为他在一场事故中摔死在尼泊尔的人。
周曜比他大三岁,此时还非常年轻,个子很高,和林雁行差不多,并不十分俊美,但有一种逼人的英悍气。
他看着陈荏,像是看着一个可爱的j-i,ng灵。
“请问这是管清华家吗?”他礼貌地问,声音低沉,一如往昔。
陈荏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所有的人涌上来,把他挤在一边,围着周曜喋喋不休:“哎鸭~,曜曜你总算来啦~,我们都怕你找不到呢~~”
周曜的眼睛仍盯着陈荏,笑道:“我有地址啊,就算我找不到表舅家,出租车司机也知道。”
表舅……
陈荏慢慢地转向管老师。
管老师介绍:“这是我的表外甥周曜,他妈妈是我的表姐。”
大姨奶奶笑眯眯地说:“这是婆婆的外孙哟~~”
陈荏上辈子跟了周曜三年,直到周曜死都没有挑明关系,仍是以老板和下属的身份相处,但已经相当深入对方的生活。
可他不知道周曜有一个表舅姓管,叫管清华,在陈荏的母校丽城十一中学教书。
陈荏心想这大概就是命运,总有绕不开的礁石。
如果他没记错,周曜当年对他一见钟情。
第56章 此故人非彼故人
陈荏不敢抬头,因为周曜在看他。
虽然并非时时在看——周曜在长辈面前还算规矩——但一有机会,他的眼神就会越过诸位奶奶姨奶奶的头顶,落在陈荏脸上。
陈荏不得不把脑袋压得更低,好在管老师疲于应付,没有察觉他不正常。
他望着自己细白的手背回忆周曜,那里曾经有道疤,是替周曜挡啤酒瓶时落下的……姓周的其实不是什么好鸟。
他有钱,长得帅,盛气凌人,喜怒无常,稍微不合他心意就让人下不来台,陈荏没少挨他的骂。
他不检点,看到漂亮的就像饿狼见着r_ou_,几天之内就能把人搞到床上去,玩腻了再一脚踹开。
陈荏跟了他三年,就没见他身边断过人,好在他对小情儿还算大方,分手费没少给。
他想一出是一出,捧小明星小网红时用尽全力,毁掉人家时也毫不留情;
爱时嬉皮笑脸,不爱时就算在他面前跳楼自焚他也不会多看一眼。
他太肆意、太混乱,仿佛什么都是假的,是玩玩的……唯有对陈荏是真的。
他喜欢陈荏,打心眼儿里喜欢,陈荏都不懂他为什么不说出口。
可能这也是周曜的玩法之一,一生中真爱能有几个?如果能把这都隐藏了、欺瞒了,那才叫玩儿大的。
周曜是因为和陈荏吵了架才跑到尼泊尔去的,准确地说是周曜吵,陈荏不搭理。
吵得也是不上台面的东西,周曜喜新厌旧又看上了谁,陈荏劝他别胡来,周曜指着门让陈荏滚,说你算什么东西,敢来管我?
陈荏便滚了,周曜在身后骂让你滚你就滚啊,给我回来!陈荏没睬。
周曜又喊:荏儿,你回来,你看看我!陈荏还是没睬。
然后周曜就跑尼泊尔去了,说是陈荏气着他了,他要去参加高山滑翔散散心,结果出了事故。
周曜下葬以后,陈荏一个人在墓园哭了三天。
三天都下雨,他便打着伞抵着墓碑和周曜说话,絮絮叨叨,家长里短,朋友圈八卦,三年都没说过那么多,眼泪也流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