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古脖子上青筋快速暴起。
且呈越来越明显的倾向。
视线一转,再次看向龙恩清。
只不过这一次,其眼睛里蕴含的情绪更加复杂。
不仅有愤怒,也夹杂着怪异的感激。
这两种情绪一样浓郁。
分不出孰轻孰重。
不等龙恩清说完,他直接咬牙切齿粗暴打断。
“既然那一名幸存者如此重要,在你讲述的过程中,字里行间都透露出,或许就是因为他的存在,才导致这只墨蜥发疯地攻击其他人。”
“也就是说,他很有可能才是那一个梦界惨案的罪魁祸首罗。”
“那么还等什么,直接将他公之于众,让他被所有知道真相者批判,唾弃。”
“甚至以死谢罪不就得了。”
“何必还要继续研究那些有的没的。”
语气中。
夹带着明显的自暴自弃。
甚至还有着些许绝望与愧疚。
轻轻以牙咬了咬唇。
清澈眼眸里多了一丝淡淡的歉意。
微微摇了摇头。
龙恩清心平气和地认真回答。
“你错了。”
“我之所以对你说这些,并不是认为一切罪责都在那一个幸存者身上。”
“相反我倒是认为,他其实也是一名受害者,抛去一切客观因素,恐怕他是唯一一个最为痛苦,受伤最深的受害者。”
“我并不清楚他在那一个梦界中到底经历了什么,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活着的人不会比死去的人更轻松。”
“但他又确实是一个关键,一个令他人找出这一梦界为何会出现的关键。”
“如果说事实最终证明我错了,那么我愿意当面真诚的向他道歉。”
“可如果说我对了,却可以通过他找到目前为止,唯一一条有效线索,即便依旧不知道幕后污染者到底是谁,却可以将那一个幸存者当作一个引子,一次暗杀不成,迟早那名幕后污染者会对他实施下一次计划。”
“也就是说,盯紧他,或许在一段时间后,就一定能发现那名污染者真正的踪迹。”
在龙恩清心平气和回应时。
前半段,秦古全身上下都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可当听到后两句话时。
刷!
秦古猛然抬头。
满眼荒唐地看向龙恩清。
眼神与其说是愤怒,还不如说是不可置信成份居多。
不管他眼神有多复杂。
但无法忽视。
其眼神里有一种,一名受害者眼睁睁看着一名计划施害者,当面侃侃而谈想要如何害他时的极度荒谬感。
龙恩清快速低头。
小手无意识地揪着衣角微微揉动。
一丝罕见地尴尬。
快速出现在向来淡定的她身上。
秦古嘴角剧烈抽搐了几下。
愤怒什么的已消失大半。
取而代之的却是浓浓郁闷。
忍了又忍。
还是忍不住瓮声瓮气的嘴硬回击。
“我是在要一个参与此危险任务的合理理由。”
“而不是站在这里听你东拉西扯如此多无用信息。”
抬头。
龙恩清似笑非笑地看了秦古一眼。
旋即低头。
貌似随意地摆弄起自个的纤长手指来。
沉默了片刻。
就在秦古因过长等待期,表情多了几分忐忑时,她才再度声音飘渺的悠然开口。
“我认为,只要活着,这世界上就不存在完美的人。”
“因为是人,不管他表现得多么完美,或多或少都会因种种主观与客观因素,在他们体内烙印下这种或那种的缺陷。”
“唯一不同的是,有的人知道自身存在的缺陷,有的人直到死也不能自知,而更有的人却是明知其存在,却故意视而不见。”
“我不会去评判这三种人中哪一种更好,因为我没资格对他人指手划脚。”
“不过对我自己而言,我却是属于第一类人,在面对自个缺陷时,我向来不会逃避,只会尽力去改正。”
“哪怕深知,这种改正不一定会将这一缺陷完全消除也一样。”
“因为我认为,即便自己无法做到尽善尽美,但只要我努力了,也修正了,现在的自己比曾经的自己更好,就是一种成功。”
“当然,我也清楚,每一个人都会面对不同程度的缺陷,有一种缺陷令人难以直面,因为一旦直面就会痛,而且那种痛是其他人无法真正理解与亲身感受的。”
“强行要求他们去面对,可能也是一种不近人情的残忍要求。”
“但,不管如何逃避,该面对的时候还是得面对。”
“否则结果恐怕就会变成最糟糕的那一种。”
“就如同蒙上眼睛,该来的危险就不会降临吗?捂住耳朵,他人的咒骂声就会因此而停止吗?”
“与其等到被迫接受自个生命中严重缺陷所导致糟糕后果的那一刻,还不如主动勇敢面对,至少这样做,还能抢得先机,有更大可能改变或修正这一后果。”
“面对的勇气!”
“听起来很难,可只要迈出最难的第一步,就会发现,其实也没有想像中那么可怕。”
“你说是不是?”
好听的声线在这一番话语中,被龙恩清运用至极致。
不管说的是什么。
不管说出了哪一个字。
都让倾听者不由自主感觉愉快。
最糟糕也不会让人生出强烈排斥感。
此刻的秦古,眼中森冷的戾气早已消失,冷静显然已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