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宿看了眼他,说:“你不打领带?”
他有洁癖,穿不了学校提供的那些循环利用的衣服,早就在家里准备了一套过来。是经典的黑白配,在这种场合不会显得过分严肃,也不会很随意,出不了错。
大概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李老师给傅星沉找的西装也是这种搭配,导致他们两人站在一起让人瞧不出师生的感觉。
傅星沉:“不打。”
“不会打?”
傅星沉沉默一秒,然后坦然地说:“不会。”
他瞧了眼叶宿平静的侧脸,“你帮我?”
叶宿沉默了一会,想到他开着扣子纨绔的样子实在上不了台面,等会估计要气坏一干领导,妥协似的叹气,摊手问他要领带。
没人教过叶宿怎么打领带,但大学时要经常参加各种比赛,免不了穿正装的场合,出过糗之后不会也得学会了。
说来颇为感叹,这也不是他第一次站上新生晚会的舞台,当年他入学的时候,是作为新生代表做演讲的。
仿佛一切兜兜转转都回到了这里,无论是他,还是傅星沉。
叶宿打领带的动作很熟练,黑色领带绕在素净白皙的手上,再绕过傅星沉的衣领,最后拇指按在领结上,缓缓推到他喉结下方。
这个过程里,傅星沉就瞧着他,瞧他纤长的睫毛,高挺的鼻子,和难得温驯的表情。
像只小羊。
爱吃鱼的小羊。
这只小羊对他“百依百顺”,他反而就忍不住开始躁动了。
叶宿打完领带,下意识帮他整了下衣领,拍了拍他的肩。
他肩背挺拔,透过衬衫布料传出的热度滚烫,叶宿做完才觉得这动作似乎太亲近了点。
“行了。”
正好这时工作人员过来提醒他该准备了,顺口说了一句:“你们师生关系不错嘛!”
傅星沉喉咙里冒出声笑,像真心的又像在嘲讽:“是啊,关系好。叶老师,晚上去lu 串吗?”
有旁人在叶宿不好发作,瞪了他一眼,整理了下袖口上台。
后台灯光昏暗,一上台,舞台对面的刺眼的大灯就扫过来,最后聚集在叶宿身上。
亮得他眼前发白,像站在虚无里,看不清台底下领导学生的脸,一丝不知风向的风来回推攘着他、裹挟着他,让他踉跄,眩晕,口干舌燥。
有一瞬间叶宿是慌乱的,脑子空白一片。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舞台。
他似乎成了不能说话的默剧演员,又似乎仍然沉在昨晚藕断丝连的梦境里。
他甚至分不清现在站在这里的是十八岁的叶宿,还是作为老师的叶宿。因为总是活在j-i,ng准刻度线内,以一种类似预言的方式安排好了未来,他很少有这样脑袋发懵的时刻。
叶宿发愣的时候,黑黢黢一片的台下突然响起一个尖利的女声,撕心裂肺吼着。
“老师你好帅!”
这一声唤回了叶宿的神智,稿纸上的字突然又变得清晰可见了,一切都是亮堂堂的,令人眩晕的模糊暗角消失了。
叶宿笑了下,正要开始自己的演讲,底下一声声“老师我爱你”“老师我要嫁给你”的宣言却接连不断地响了起来,逗笑全校师生。
b大治学严谨,但校风开放,前几年就有个老师在作为教师代表讲完话后,当众单膝跪地和自己的同事兼女友求婚。
虽然,之后女老师去了其他高校,这个故事还是一度成为大学教师群体之间的一段佳话。
叶宿猜想应该是刚开学的时候上的那次热搜的原因,让不少师生认识了他,才有今天这一出。这段时间走在校园内也会有不少老师或者学生上来打招呼,问他是不是那个最美班主任。
甚至还有人问他要不要去当明星的。
叶宿哭笑不得拒绝后,却找回一点上大学时的活力,只有在大学里,才会发生这样活泼的事情。
叶宿稳了稳心神,先玩笑似的回应了刚才表白的那些学生,再慢慢引入自己的话题。
他的声音没有信息素闻起来那么冷,语调舒缓,通过话筒的放大显得更有质感,讲的内容又和学生生活很贴近,现场一直保持着安静聆听的状态。
这种安静的气氛一直保持到傅星沉上台,他这人,明明演讲稿写得中规中矩,一站上台就开始放飞自我,脱稿表演即兴脱口秀,负责审稿的老师看得直摇头,可也挡不住台下观众反应热烈。
b大是个出人才的地方,人才都是有个性的,傅星沉不是第一个在晚会上“乱来”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索性他也有分寸,该讲的讲了,不该讲的话一个字都没提。
今年晚会弄得很晚,时间到了,节目单上还有一长溜流程没走完。叶宿要保证学生们都安全回到寝室不能先走,他撑不住睡意,套件外套在报告厅外的长椅上坐着眯了一会。
夜深露重,叶宿睡得生出点懒意,头仰在长椅椅背上盯着头顶发出簌簌响声的树看。
快十二点了,不知道澜澜这时候在干嘛。在外面似乎不太方便聊视频。
叶宿在手机屏幕上划来划去,手指悬空在明优的名字上,犹豫良久,最终还是点了下去。
视频邀请接通的很快,连接成功的瞬间,澜澜的小脸蛋就出现在镜头前,像是一直在电脑前等着。
“叭叭!”
报告厅外□□静,叶宿调低音量,轻轻喊了声:“澜澜。”
澜澜是个很容易被逗乐的小朋友,听到爸爸温柔地念自己的名字,刚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