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子正吃得兴起时,槛外来了一人,穿着貂毛大衣,戴着麂皮手套,提着几样体面节礼,满脸堆笑对着仨人拱了拱手:“唷,这味道几里外就闻见了,夏老板倒是会吃。”
夏颜见了这人,立刻放下手里的串子,恭迎上去:“稀客稀客,白老板今日如何驾临寒舍了?”
织云布庄的白老板进了屋,把礼品搁在堂屋桌子上,客气同三人见过礼,才由何漾引入内室喝茶招待。夏颜手忙脚乱把煤炉子熄了,肉也收罗进盆子里,往灶台上随意一搁。烤串虽香,可到底吃相不雅,一家子关起门来吃喝便罢了,当着外人可就失礼。
白老板是吃了饭来的,夏颜也不同他虚礼,换过一身干净衣裳才又出来见客。何家爷俩也知几,晓得是来找夏颜谈生意的,当下也让出了屋子,让他二人谈事。
白老板喝了一口茶,连沫子也一并咽下,随意打趣道:“夏老板,最近贵人事忙,都不来光顾小店咯。”
夏颜听见这话,眼珠一转,心里有喜面上不显,当下也顺着他的话说:“瞧您说的,我如何会忘了您这个贵人,当初在织云坊可是淘澄过不少好货,这不发家还得仰仗您呢。”
话中机锋一来一回,两下里都有了默契,白老板也不再拐弯抹角:“近日我那铺子里新进了一批货,夏老板有空就赏脸逛逛?多的不敢说,一二成的利总能让些。”
夏颜呷了一口茶,抿唇而笑,也不接这话,反倒左顾而言其他:“听闻白老板的公子中了相公?恭喜恭喜。”
“惭愧惭愧,不及何孝廉前程高远。”甫一被岔开话题,白老板心里有些不乐,这就是不想合作的意思了?
夏颜此时面上不露,心里却盘算了起来。
如今供货的织造厂价格虽公道但路程远,且货色单一,有时寻不到想要的花样,还得去外头绸缎庄上买。可白老板的布庄却不一样,织云坊在凌州城是首屈一指的大店了,别说临近几州的进货渠道,就连江南的织造厂都递了样品册子给他,夏颜每回去选布,只需摸看一回就能下单,若是能跟他长久合作,也是一件划算的买卖。
可这价钱自然是压得越低越好,夏颜心里拿定了主意,却不急切,说完了科举又绕到旁的话题,现在是织云坊有求于她,架子自然要端起一些。
白老板见话头越扯越远,心里不禁急躁起来,欢颜成衣一月至少两千件衣裳销出,名贵绸缎也日渐耗费,这么大一块肥肉咬不到嘴,怎能甘心。就怕别的同行也来争抢,这才大过年的也火急火燎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