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深夜,一艘巨大的游轮在南海湾静静地飘浮,远看过去,像一个沉默的怪兽,近看,船上灯光闪闪,不乏欢声笑语。
在厨房里,钟意和几个服务员好不容易做完洗刷工作,经领班确认检查后,才被宣告下班休息。
别的服务生都三三两两地回去自己的休息室,但钟意还需要去甲板值夜班。这活虽然累,但薪水高很多,还有夜班补贴。钟意十分乐意加这个班。
他揉了揉发酸的手,想到再过几日就可以领薪水下船,心里隐隐期待着,身上的疲累仿佛都轻了不少。
现在船是在公海漂着,船上的游客也大部分在赌室里开赌,甲板上的人很少。
每次钟意在甲板巡走,都注意到那个在船头静静坐着的男子。
他很高,脸上的线条刚硬,像杂志封面里那些英俊冷漠的男模。
这男人与大多游兴高昂的客人不同。他没有同伴,不赌博,也不泡酒吧,不参加船上的y,一天到晚大部分时间就固定坐在船头的休息椅,白天或看电脑,或看书,或远眺。晚上夜深时才出来坐着,有时闭眼半寐。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回房间。
钟意第一次与他交流,是他深夜出来时让钟意帮忙拿一杯酒。
一连几天晚上都如此,差不多的时间。酒一般是清淡的梅酒,喝不醉。
钟意一般不会对客人特别留意,但这男人例外。他替钟意解过围。
这船上的客人很多非富则贵,但客人的玩伴却有各样的人,有伴游伴睡的,也有搞交际公关的。就连服务员也不例外,有好些人就是冲着能钓客而在船上的酒吧舞场当服务生,导致船上的后勤工紧缺。
当钟意在厨房埋头洗碗洗菜时也有人打趣他,说他长得好,完全可以在外面勾上一两个大客而少奋斗几年。这种话钟意听了也就一笑而过。他只是偶尔来兼职,脱下这身工装,他就是一个快毕业的穷学生。
这次船上的客人有很多是大陆那边来的富人与爆发户,这群人熟悉了几天后,就开始拼酒,闹腾得比较大。那天晚上,时不时有客人跑到室外吹风散酒意。钟意只得时时注意着他们,生怕他们在甲板上因为头晕脚软一个栽倒,那就不太好了。
当时他及时扶住了一个中年胡须男,那男的喝大了扶着栏杆不住地往船外吐,钟意还在旁边给他递水递毛巾的。好不容易服侍完毕,这胡须男抬头就着月色看见钟意的脸,趁着三分醉意纠缠起来,圈着钟意揽腰捏臀,贴着他耳朵询问价钱。钟意双手托盘没法用力甩开,被逼困在船栏脱身不得之际,还是这沉默的男人一手拉过他,帮他解开胡须男的围堵。
“他是我朋友。” 这男人对胡须男如此说,然后让钟意替他续茶水。
钟意对他大为感激。那时船头也有好几个客人,他们都听到了胡须男的胡言乱语,却视而不见。只有这位先生不怕惹事站出来了。
这人在船上并非没有认识的人。有一位美女偶尔过来跟他聊聊天,钟意听到她称呼他“叶公子”。只是美女虽然热情,但叶先生却对人淡淡的,让美人好生失望。
没两天钟意就知道这位美女是跟港城的富商荣公子是亲戚关系。荣家是港城有名的商家,荣三公子也是船上的名人,钟意就算不八卦也会听到同室的服务员闲聊几句。船上的生活除了工作没什么娱乐,对服务生来说,私下八卦港城圈里的富人明星们,是一种乐趣。
荣三公子自家也有游艇,却甘愿在这游轮呆上两星期,陪人吃喝赌玩,据某服务员八卦,是为了和那群大陆来的老板们打好关系。
钟意不关心荣家的事,而对叶先生和赵家美女留意。俊男美女什么的,果然还是挺养眼的,说不定下了船就成了门当户对的天作之合。钟意想着。
眼看今天赵家美女又一次在冷淡的叶先生面前无功而返,钟意停止看八卦,走过来对叶先生说:“先生,今晚天气预报说风速比较大,请注意保暖安全。需要我替您拿个厚点的毯子吗?”
叶先生看了看眼前黑暗的大海和一伏一伏的浪花,说:“不用了。”他想了想,说:“我现在回房。你等下送一份你们那个宵夜a餐到我的房间2702。”
钟意点头。正好这个点他下夜班交班,一事不烦二主,他就直接给人送过去好了。
没想到送餐时在走廊处被那个美女堵上。
“拜托,你是要去叶先生的房间吧,帮我把这杯果汁给他好吗,还有这束花。”
钟意无语地看着托盘上多出来的果汁。
“帮帮忙嘛!”美女眼睛满是祈求。
“叶先生晚上熬夜太多不好,让他少喝咖啡。”美女温声细语,仿佛对着的人就是那叶俊男。这话明显就是让钟意帮忙转述。
帮人追男仔这事,钟意这辈子没干过。回忆着上船前读过的船上条例和规章,好像...也没有违例的地方。可...要是叶先生不喜,那也不太对。
钟意纠结了。
美女看着说不动他,拉了拉走到一旁的荣三公子。
荣三公子一脸的j-i,ng明相,他塞了几张纸币到钟意的胸前袋,拍了拍他的肩:“靓仔,帮个忙,多谢啦。”然后把美女手里那束花也放上托盘。
那花束一下子遮住了钟意的眼。
钟意稳了稳托盘,还来不及说什么,荣三公子的手就不由分说推钟意往前走。
想到那不菲的小费,钟意也无法推拒,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