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女并不清楚自己在黑暗中沉沦了多久。12+3d◢i点
她已经彻底被取代消失了吗?
这个问题她无数次从脑海中冒出然后又无数次被推翻,因为她清楚感觉到她还有意识的,也能清楚感受到自身所处的环境。这是一片黑暗,而她在这片黑暗中连挣扎的力气都没只能不断沉沦。
睁不开双眼,张不了唇,连微微颤动一根手指头都无法做到,她剩余的生命是就要如此消耗在这无尽的黑暗中直至最后的意识也被取代吗。
她正如此想着,忽然耳边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浅浅的叹息声,她忍不住一怔,然后在还没来得及多考虑发生什么事却发现身体不再下坠了,双脚也踩在冰凉平面上,似乎终于落地了。
感觉着从脚底处传来实实在在的冷硬地面感,雪女心下一惊,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她能睁开眼睛了!不止如此,她还能动了!
雪女心中忍不住狂喜了起来,她下意识伸出手探视了一下自身,然后便愣住了。因为她所看见的双手和服装都不是她所熟悉的,但却又不陌生,因为在之前某个梦境中也出现过。
这是她穿着病服的本体灵魂。
意识到这点她缓缓的抬起头,此时她才注意到她现在所处的环境,刺鼻的药水和消毒水的味道、白色为主体而显得单调和苍白的墙壁与天花板,明明只有四十多米长却仿佛被阳光拉伸的犹如看不到尽头的走廊。
这里是医院,而她正站在医院病房外的走廊上。
走廊上来来往往走动着不少人,有穿着病服的病人,有提着水果篮看望病人的家属,还有推着推车的护士。他们或步履缓慢或匆匆忙忙的从她身边经过,却没有一个人看她一眼,仿佛她并不存在一般。
然而事实上在他们眼里她的确是不存在的。
虽然能闻到医院特有的消毒水的闻到,能感受到从脚底传来的冰凉冷硬的地面,但抬起手,她能看见自己双手在阳光下是呈现出半透明的状态的,是灵体状态。而她也不可能从一千多年前的平安京突然传回了现代吧?这大概是……回想之类的存在吧。
这么想着,她放下双手缓缓抬眸,视线落在了离她不远处的某个病房的门牌上。
在她记忆中并没有这一切的存在,但是这一切对她来说却又并不陌生,她知道,这或许就是她一直缺失的关于她自身的那部分记忆,此时此刻以这样的形式呈现在她眼前。
看着那写着a27的病房,雪女站在原地踌躇了好一会,最终还是上前了去。
病房的房门是虚掩的,她下意识伸手推了一下门但手指却没触碰到粗糙的门板反而是整个手指穿透了过去。她愣了一下,随即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整个身体穿过门。
病房不算很大,此时似乎正是中午,耀眼的光线透过那扇两三米宽的窗户照射进来将房内照得通亮,似乎将这个不大的空间驱散得不存在一寸阴暗。
病房内摆着三个病床,靠门的两个病床的病人都躺下了,只有最右边靠窗的一个女人枕靠在被摇起来的病床上,她背对着门口看着窗外,稀薄的及腰长发覆盖在纤瘦的后背上,看起来有几分弱不禁风之意。
她的目光瞬间被那个身影给吸引住了,她清晰的感觉到自己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本不应该有任何反应的心脏处却猛烈的跳动了起来,浑身忍不住微微颤抖了起来。
她屏住气息,一步一步,缓缓的走至那女人面前,直至看清那人的面目。然后就在看到那人的面目时一切都平息的下来,无论是呼吸、心脏,还是刚刚还不断颤抖的双手。
病床上的人与其说是一个女人还不如说还是个少女,十**岁的样子,五官十分的清秀,她的眉目很淡,像是一幅未被勾勒清晰的水墨画,美,却美的十分的淡雅和缥缈,因为少女脸色苍白而麻木,像是一潭死水,透露着深深的绝望。
雪女站在床位静静的看着床上的少女,没有悲喜,没有言语,没有动作,只是静静的看着,就像一个旁观者一般看着陌生人一般,只是一直注视着。
少女的神情一直都是十分的平淡而麻木,她平静的看着窗外、平静的做完化疗、平静的躺下、平静的吃了药。她的一切行动都像是一个被扯着线按部就班的玩偶,对于身边所发生的一切无论是关乎自己还是不关乎自己的事都是那般平静。
整整一日,少女做的最多的便是望着窗外,眼中空无一物,不知是在深思什么还是什么都没想。
傍晚时刻,病房内多了不少家属,原本死气沉沉的病房瞬间变得热闹了起来,没过多久,病房门再次被推开。
“姐。”
少年特有的朝气和爽朗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雪女清楚的看到了,那原本一直如死水一般的瞳孔在那一瞬间犹如被灌入汪洋和星辰,一直都麻木而苍白的平淡的脸如点绘上了颜彩。一直如扯线木偶的少女在那一刻像是被注入了生命,复活了过来。
雪女跟着少女一同转过头望去,然后在看到那两个已推门进来的的身影瞬间,毫无预兆的,眼泪如同关不住水闸一般簌簌落下。
“妈,弟。”少女扬声唤道,声音藏不住的喜悦。
“菲菲,抱歉,今天好像来晚了。”和少年一同进来的还有一位妇人,她一手提着保温盒一手拿着袋水果走到床头,一边将手中的东西放下一边带着些歉意道:“今天下班晚了些,你一定饿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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