遣散侍从之后,屋里就剩下他们两人,一时间,安静了不少,只有一盏油灯明明灭灭,被火燃烧的灯芯正滋滋作响。
沉默片刻后,流川问道:“怎么还没有就寝呢?”
藤真不敢欺瞒,据实作答:“平日此时会有歌声响起,歌声凄清哀婉,健司常常听着听着就睡着了,可是今晚却很安静,一时间不习惯,便睡不着了。”
流川叹一口,叹藤真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善良,都死到临头了还有闲情逸致操心别人家的事,于是他说道:“你不会真的相信那个疯婆子胡言乱语,以为是我害她被贬,杀她孩儿,打得她遍体鳞伤吧。”
“健司只相信眼前所见事实。”藤真说道。是的,什么都可以不信,唯有亲眼所见不行。他亲眼目睹弥生手臂上的伤痕,触目惊心,若不是流川,试问,除了仙道,还有何人敢这样虐打一个皇后。
流川否认道:“事实是她害得我的皇儿夭折。这些才是你亲眼所见!”
藤真不置可否,依旧淡淡的说道:“或许皇后是有错,但公子你也知道,宸儿先天不足。”
流川听不进去,他质问道:“你现在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帮着那个疯婆子来责怪我?”
藤真回答:“健司只是说句公道话,皇后……”
“这里已经没有皇后了,她不过是死人一个。”流川打断了藤真的话。
藤真简直不敢相信,那个高高在上的女人,竟被流川像捏死一只蚂蚁般简单的杀害了,可他更不敢相信,他的弟弟,他的小枫,竟有如此蛇蝎心肠,他试图去否定这一切,他问道:“是皇上还是公子?”
“有什么分别?”流川反过来质问他。
答案显而易见,藤真再也骗不了自己,他说道:“皇后已经沦落至此,再没有能力伤害公子一分一毫,公子又何必赶尽杀绝呢。”
流川不耐烦了,他问道:“藤真健司,我视你为兄弟,你是不是宁愿同情一个死人,都不愿意站在我这边?”这个问题,流川在来的路上想了很多遍,如果藤真实相的话,就站在他这边,然后告诉他皇子的下落,那他就放过他,不然,他连皇后都敢杀,更何况区区一个大夫,杀了又如何?
可是藤真偏偏选择了一个令局面无法挽回的答案。
他说:“皇后或许有错,但公子你也不见得无辜!”
流川绝望了,他大声说道:“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藤真苦笑一声,回答他:“我知道公子你说得出,做得到。”说完这句,泪水终究氤氲了眼眶,相当日,他难产,他为了他大小平安,以命相搏;后来,宸儿夭折,他是真心替他难过流泪。可是如今,他却要对他下毒手,他要把杀害皇后的罪名扣在他头上,他要断送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的性命,想到此处,藤真不禁为他的绝情,流下了眼泪。
流川望着他泪如泉涌,语气软了下来,劝道:“告诉我皇子在哪里好不好?”
可是藤真的答案依旧是“不知道”。
流川立刻警告他:“本公子命你想清楚再回答。”是的,他仍想给他一个机会。可是藤真依旧不肯接受这个机会,依旧执意什么都不说。
流川的心在这一刻冷了,他闭了闭双眼,一滴清泪滑落下来的刹那,他说道:“藤真健司,我与你情断于此!”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小屋,徒留藤真一人站在那里。他的选择题终于有了答案,“忠”与“孝”之间,他选择了“忠”!
牧绅一的办事效率绝对超乎所有人的想象,不到三天,他就查到了劫走皇子的人名叫水户洋平,还找到了他所在的村子。
晴子待在那间屋子里,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却没想到,下一刻打开门的却是樱木。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两个有情人再次见面,分外眼红,只觉得一梦千年,恍如隔世,然而眼下还不是卿卿我我的时候,樱木告诉晴子,那日他逃走后,来到一个山坳里,见那里遍地都是散沫花,又恰好看到一个与他身形差不多的人,死在那里。他灵机一动,将散沫花熬成水,把那死尸的头发染红,又与之调换了装束,一切准备就绪后,他开启了逃亡之路。
后来,在一次机缘巧合下,他救了一个名叫武藤正的影卫,那影卫见他侠肝义胆,于是引荐他进了影卫队,就这样,他成了世人口中唾弃的影卫一员。
如今,此地不宜久留,樱木与晴子约定稍后在郊外那间废弃的小屋汇合。说完,便立刻关上门,带着其他几个影卫去别处搜查了……
仙道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坐在金銮殿上的他,两眼无神,嘴唇发白,一副即将不久于人世的样子,看得高头是忧在脸上,喜在心里。
这一日便是高头一雪前耻的好日子,上朝后,君臣间参拜完毕后,高头上奏:“湘北王安西光毅私通宫女上川氏证据确凿,还请皇上定夺。”
安西立刻上前一步说道:“皇上,老臣冤枉。根本是有人图谋不轨,陷老臣于不义,还请皇上明察。”
岂料那仙道是真的病糊涂了,竟说道:“个个都说自己是冤枉的,可有多少人是真的冤枉?”
高头一听,来了劲了,直呼“皇上所言甚是。”接着,他把最近仙道养病期间,安西批阅奏章时,将那些对自己有利的先行批阅,不利的就不批的事,一并说了出来,最后说道:“湘北王借以把持朝政,其心当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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