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而坚定,“行。”
顾痞子点了朱砂,按了手印。
窗外蓝天白云,街道上,时不时有孩童在兴奋奔跑的笑声,所有人都回到家中,开始了漫长的思考和犹豫,这片他们曾经热爱而自豪的土地在此刻给予他们的是最为艰难的抉择,是死亡还是逃离,不论哪一个决定都将代表一个新的开始和结束。
这个时候,人们才恍然发现,原来谁都不能做到冷眼旁观。
战争终于波及到这片土地,站在高阔的山脉上她都能听到那恐惧而绝望的哀嚎,战争和鲜血从来都不会单方面的存在。
七月,最后一偏乐土猝然消逝,能走的都已离去,剩下的捡拾那些本不该他们承受的东西开始抵抗,她站在山峰,高高在上的保持着一个观望者所必须具备的冷漠无情。
风吹动她的帏帽,轻纱之中的神情是那样的无畏而淡然。
“你早就知道了。”傅曾青的话很肯定,“我不懂,你以为你会避免这场灾难。”
也或许,她不是不懂,而是选择了无视,早在傅老爷举家离去的时候她就该明白的,这场战争避无可避。
“你知道为何乱世后才能出现新的朝代?”他就站在她的身后,穿着水墨白袍,完美得像画壁上的浮雕,收人膜拜的同时也同样的无情得可怕。
无情,从某种意义上,可以称之为理智,这种理智赋予了他们超越凡人的智慧,让他们对一切事情都能程式化的预料,他们看清所有,也必须冷漠所有,从来都会按照自己的安排走完所有的路。
“轮转罢了。”
“轮转?”他的口中轻轻吐出这两个字,又笑了,“年年,这不是轮转,也不是必然,是人为。”
他走到她身边,俯瞰着这片因战乱变得喧嚣的土地,“你站在高处,能将万里收入眼底,一抬手,那些人还不如你手指大,你能轻易决定这里每一个人的命运,而这,才是人性最贪婪的所在。”
“贪嗔痴恨爱恶憎,这些统称为欲的东西将伴随我们直至终老,我们的一生都在为这些所支配,所奋斗,而他最终所要追求的便是这种一览众山小的快意,尤其是那些本就接近顶峰的人会更加不顾一切的往上爬。”
“每一步,每一层所能站立的人数有限,要么不顾一切往上爬,要么在原地等待着注定的死亡。”
“当竭尽全力爬了上来的时候,他们会发现位置只有一个,但谁也不会愿意放弃,这就注定了最终站立在顶峰的人满身鲜血。”
“终于,新的面孔站在了高处,渐渐的,他会发现自己并不开心,因为不断有人想上来,不断有人觊觎他的位置,但这个时候的他已经无法回头,他知道,他的退让得到依然是粉身碎骨。”
“所谓高处不胜寒,不过是权利中一场惊心动魄的警惕和角逐,不管你愿不愿意总会有人逼着你不断前进。”
山崖上的风很大,明明温润的声音多了几分岁月的苍凉和荒芜,傅曾青摇头,“我不明白这些和新朝建立有什么关系?”
“高处,看到的东西少了,听到的也少了,就如同现在,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那里,只是一片舞蹈的狂欢,在高处的人眼中,这是安定。”
“底下的人悲痛着高声呐喊,高台上的人不明所以的抚掌大笑,在这种极端的对比下人性将会丢弃你本该保留的,不再臣服于底层仰望式的悲哀,将拿起你最满意的武器朝高处走去,”
“历史是相似的,过程亦然,真正做出抉择的是我们这群不甘屈服不甘卑贱不甘仰望的人。”
傅曾青掀开帏帽,抬手将它扔了了出去,风携着轻纱一路远去,留下它的主人对苏意横眉冷对,“你说的这些我都不懂,也不想懂,你呢,你的不甘又是什么?你说我是孩子,那么现在的你,又为何和孩子站在一起,这样不是很奇怪吗?苏意,你告诉我,什么的对的,又有什么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