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昭打量着四周,发现河岸尽是拳头般大的鹅卵石,被日头晒得有些暖和,大大小小地平铺遍地,沿着河流无限延伸,偌大的平地,除了自己等人之外,再没有人迹。若然这幅地图是假的,那其他的学生呢?他们去哪里了?
明明从时间上来说,她应该是最后一个到达落日之城的,那比她先来的学徒,肯定也发现了这里并没有什么乌鸦山,那么,他们现今何处?还是,已经找到了真正的目的地?想到这里,陆昭昭不由得皱了皱眉,立即否定了自己最后的想法。但一时之间竟也没想通,学院的其他学生为何没有出现在这个应该标示着乌鸦山的地方。
就在此时,异响传来。陆昭昭下意识地想躲起来,但这里并无藏身之处。
玉生烟比她的动作更快,神色一凛,敛去了平日那放荡不羁的表情,只是淡淡地看了那奔腾的河水一眼,随即便拉着几人纵身跳进了河中,同时设下结界。通过那透明的结界,陆昭昭清晰地看见了河岸上的情况。
来的是一个五人的队伍,走在前头的是一名身材高大的护卫,头上着白色的羽毛,羽毛有长有短,长的有五十公分,短的也有二十公分,参差不起地围了一圈,他的肤色有些橘黄,与河水的颜色有些接近,但五官立体,轮廓分明,神色肃然。身上斜披着一件羽毛外袍,裸着左肩,肩上有一个奇怪的纹饰,有点像一条喷着水的长龙,只不过比龙多了两扇大翅膀。他手里紧紧握着一柄黑铁三叉枪,赤脚走在前头。
紧跟在护卫身后的,是一个佝偻的瘦小的身影,拄着木拐杖,完全被一件羽毛斗篷罩住。
紧接着,是一名妙龄女子,女子显然被心打扮过,髻上着三彩色翎毛,身着七彩羽衣,脸色却仓惶无比,罩在羽衣下的身子抖个不停,她显然不愿意往前走,但身后被两人推押着,走得是一步几个趔趄。
“是祭师。”杨父低声提醒。
陆昭昭下意识地睁大双眼,目光紧紧锁定面前的鸟人队伍,心想,难道他们正好赶上祭师为河神之子送妻了么?
一行人走到岸边停下,他们所站的位置,正好在陆昭昭等人的斜对面,只见队伍中那名瘦小的佝偻身影慢吞吞地走了出来,虽然脚步缓慢,但是每一步都走得很稳,而且充满了力量,就好像深深地扎在了地面一样,陆昭昭没有忽略,凡是他走过的石子,皆成碎末。
想必,这位就是落日城的祭师。
祭师走到河边,站定之后,双手捧着木拐杖,将其高高地举了起来,口中开始吟诵法咒。原本似万马奔腾的河水,竟然渐渐地放缓了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最后,静止不动,然而,这还没有结束,只见祭师面前的河水静止过后,开始回旋,一圈一圈地绕着圆,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最终形成了一个龙卷风般的漩涡,飞速转动着。
“伟大的河神啊,孩儿今日为您送来了虔诚的圣物,愿伟大的河神肯接受您子民的一片赤诚之心,请继续用您的力量,庇佑落日之城吧!去吧!”祭师突然抬起头来,高呼一声,那柄木拐杖,随着他的呼喊,一下爆发出强光来,刺得陆昭昭几乎睁不开眼。
目光下意识地躲了一下,陆昭昭随即又专注起眼前的情况,那名被押着的少女,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惊恐,让她的美丽完全被扭曲,嘴巴张开,却只发出了啊啊哑哑的声音,少女挣扎着想往后退,可是身后却被人抵着,推着她向前,最终,那两人直接将她抬了起来,走到河边,毫不犹豫地将其投进漩涡之中。
陆昭昭亲眼看着那名少女在漩涡之中不断地往下沉,她身形一动,想冲出去阻止,手臂却被玉生烟一把抓住。她回头看他,以眼神询问。然而,当她看见他此刻的神情,心头被狠狠地震了一下,那张总是带着邪笑的桃花脸,如今只剩下冷漠与深沉,甚至还有一丝杀气,紫色的瞳孔迎着那漩涡,就好像生了一场飓风,仿佛自己不顾一切冲出去的话,他会第一个先杀了她。
当河中漩涡消失之后,那名少女亦随之消失了。
待那鸟人队伍走了之后,陆昭昭挣脱了玉生烟的手,朝少女消失的位置奔去。然而,细细地索着看了好几遍,也没什么发现。她失望地上了岸,没再看玉生烟一眼。
接下来,四人分成了三拨,杨父回了杨家宅子,玉生烟不知去向,陆昭昭则带着天乙回了落日之城。她想知道其他的学生到底去了哪里。然而,叫人失望的是,几乎问遍了城中所有的客栈,都找不到学院其他学生的踪迹,仿佛,就只有她一个人到了落日之城。
难道,每个人手中的地图都是不一样的?
当陆昭昭与天乙回到杨家宅子时,正好碰上同时进门的玉生烟。她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便径自拖着天乙进了屋,玉生烟倒也没有纠缠上来,若无其事地走在她身后。
夜色渐浓,月入薄云,入夜的落日城,比起白日更显清冷萧条,静如死水。天幕漆黑如墨,笼罩着大地,仿佛一张没有空隙的网,将它裹得密不透风,空气中残留着白日的温热,又带着些从护城河上掠来的湿润,扑到脸上,有些黏人。
一条黑影在林中穿梭。
一路奔至祭祀塔。
陆昭昭轻跃上树梢,一个凌空,便翻过外墙,进入塔内。秀美随即一皱,没有任何的阻挡便如此顺利潜入,陆昭昭一点也不觉得高兴,心中的防备反而更多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