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杀人夜,两条人影在屋顶上翻飞着,当先者怀捧重物却依然身轻如燕。只见几个起落后,二人行至一所颇大的府宅上,又在踌躇片刻后,方至一处屋檐上驻了足。
“就是这里了,”小左从萧笑怀里一挣,稳稳踩在砖瓦上,“喏,我和这颗豆丁就在这等着,你进去找那尊玉观音吧。小事而已可别用太久。”
听了小左吩咐,萧笑略一点头后便由原地倏然消失,在夜色的掩盖下只身悄然地潜入院中去。
萧笑一行动,小左亦四肢发软,懒懒地趴倒在屋顶上,“真是苦命呦,怎的要个消息也这般折腾。”小左一边抱怨一边用爪子揭开瓦片,眯着猫眼向下方的屋里窥去。一旁的小豆也依样画葫芦地伏下身子,掀起了屋瓦。屋顶上一大一小两个黑影和谐地融入了黑色的夜幕之中,郡守府中偶有巡视之人经过竟也是无所察觉。
要说起为何小左深夜在此处偷窥,这便要追溯到几日前,当小左下定决心怂恿萧笑去盗取千碧水的至宝之时。因不详千碧水的种种,于是乎小左便带着萧笑和小豆一路风风火火赶到寿阳‘客满来’,打着主意找苟帮打听消息。孰料在苟帮一问,这消息的开价居然乃一天价。好在苟帮尚有以劳代酬一说,小左和萧笑又隶属苟帮,如此他们便可做工抵过。只是不说还好,一说起来小左便一肚子气。阔别十年再见任楠,他却淡淡一笑,不怀好意地提出了“五抵一”。换言之,消息不能白给,眼下只有小左和萧笑替他任楠做完五个任务,方能易得千碧水的消息。奸商啊奸商,十足十的奸商。小左无奈,只得应承。眼下这不小左一行到了这郡守私宅,便是冲着任务而来,要求自郡守千金处盗取价值斐然的玉观音一尊。
“笃笃笃。”深夜寂静,屋檐下传出三声小心翼翼、被刻意压抑了的敲门声。
屋顶上小左倒抽一口冷气,翻了个白眼,“这个呆子!他不会偷东西还敲门吧?”
屋里的人显然听到了这轻微的响声。内室床帐窸窣,只见一人掀帐下床自内室款款向房门走来。小左眨眨眼,认出此人正是目标之人郡守千金,果真同所示画像如出一辙,端的是个千娇百媚的美人。
“吱呀——”女子将门微微打开一道缝,当下门外之人便迫不及待地挤进了屋里。
呼,还好,不是萧笑。小左看清进屋之人,大大松了口气,那是一个长相英俊却略显轻佻的男子,如水的夜里一身绛紫的绸衫更是将他衬得无比惑人。
“啐,知道来了,怎迟了这许久?”女子弱弱地向那男子一推,凤眼眼尾一勾,佯做郁怒。
“郦儿可是等不及了?才迟了这一会便如此心焦……”男子邪邪一笑,一把将美人纳入怀中,顺势又在她樱唇上狠狠啄了一口。
这,是什么情况。屋顶上小豆眉头紧锁,直觉不好,屋里现下成了两个人,少爷便更难得手了。小豆忧心忡忡地望向身边的小左,却没接收到同样忧心的视线,只见得一个噘得老高的猫臀。
一旁的小左正致力于它的偷窥大业,它在屋顶上跟着屋子里的一双男女挪动,一路掀砖揭瓦,一直偷窥到了内室。看到彩之处,小左还不忘招招猫爪,示意小豆来一同分享。
小豆伏身再看时,那一男一女已互拥着挪到了床榻上,重重纱幔下时不时传出阵阵耳语及低低轻笑声,不一会儿,人影纠缠,二人在帐子遮掩下做起了另人面红耳赤的事来。
二人做事做得投入,自是不见外屋一黑影轻身翻窗而入,正是萧笑。听见那二人入了内室,他便伺隐潜入外间细细搜寻起玉观音的踪影来。无奈翻箱倒柜一番,角角落落都找遍了,萧笑却是一无所获,看来那玉观音定是在内室了。
萧笑在黑暗中静静等待着,盼着内室二人快快入睡。只是萧笑侧耳倾听,里边二人不但半分睡意全无,倒是持续传来重的喘息声,木床摇曳的嘎吱声。萧笑内心奇怪,微微侧身绕过屏风,向内室的床上望去。隐约可见纱帐里边二人正激烈地颠鸾倒凤,如同搏斗。像是要肯定萧笑的推断一般,床榻更加疯狂地摇摆起来,他甚至听到了女人隐忍的泣声和夹杂的哀叫声。
毫不犹豫地,萧笑箭步上前,一把揭开了床帐,暴露出床上纠缠的二人来。他想得很简单,不能让那女子受伤,他还未从她处寻得玉观音呢。
一刹间,萧笑看到了瞠目结舌的画面。在他呆怔的瞬间,床上二人亦惊叫出声,女子尖利的惨叫穿透了黑夜。
屋顶上小左正扶额长叹,下一刻,它双耳耸动,猛地一个激灵。不远处有一队人马正向他们这个方向赶来,步履匆匆,估是女子的叫声惊动了府内的护院。
“呜喵啊——”小左响亮地嚎叫起来,向下边的萧笑示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