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经旁敲侧击,蒋玉菡忽然发现一个可怖的事实,胤祉看重的那个小戏子,有许多条都和玉蕊符合。只是不知道这‘小’戏子的‘小’字,具体又指的是多小。
“她有一双烟波目,柳叶眉,樱桃嘴,颦颦婷婷,年纪轻轻就fēng_liú婀娜,唱的是花旦,期期艾艾,让本王这颗铁石心肠也要软怜三分。”
胤祉使劲儿揉了揉蒋玉菡的脸蛋儿,搓劲极大,拧的蒋玉菡牙床也酸麻了。
“你唱的可比她差远了,那天若是她站在亭子里唱,只需她一个楚楚动人的眼神,本王便能饶了她。你又蠢又笨,一点儿也不讨人喜欢!皇叔怎会相中了你呢?这一路上,你该没少惹皇叔生气吧!”
“没……还好……”
“算你运气好,遇到本王是个热心肠的善人。你虽然唱的不算好,但也是中庸水平了。从今以后,跟着本王,有你的甜头吃!”
“王爷再吃一杯。”
蒋玉菡有点儿不相信像胤祉这种蛮横霸道的男子会对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儿上心,看胤祉为情所伤的架势又不像是假的,心里想,也许胤祉看上的是另外一个年级大些的小戏子。反正风月场里各种各样的女子都有,美的、辣的、销魂的,许多像胤祉这样年纪的纨绔子弟,玩腻了风尘味过重的,都会对如青莲般出尘的女子格外动心。
想当初,她第一次唱办桌赚钱养家,也是七岁。没有女人味儿,,赚老人家的眼泪钱。
十七岁,发育好了,就去唱牛场。黑白两道,无赖地痞,里长学生,各式各样的目光都见识过了。
二十七岁功成名就,最受欢迎歌手奖、最佳唱片、金曲奖等等名利纷至沓来。别的歌手最怕被人揭老底了,唯独她不怕。
她黑白道通吃,既唱大哥们的场子也在文艺气息浓郁的演唱会上绽放天籁之音。
一边把酒言欢,道哥小弟,一边矜持礼貌,知淑女。
胤祉虽然霸道,但是内心到底还有脆弱的一面。所以说做人别留死,否则迟早被吃。
胤祉喝的烂醉如泥,夜里就睡在小红楼池塘上的凉亭里。蒋玉菡抱不动他,趁他喝醉入睡,连忙叫小厮瑜儿打了盆热水。
演戏到底不如唱歌清闲,连续几天在胤祉面前扮懦弱的小白兔弄得脸皮都麻木了。
掉眼泪掉的泪腺生疼。
禁不住想起饭局上那些大老板暧昧的暗示:需不需要我疼你啊?
妈的,老娘被你们弄得真疼!
抹净水珠儿,蒋玉菡愤愤的低头,一见到自己在水盆内的影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为什么她会穿成一个男人?
闭眼冥想,就是‘情赠茜香罗’那一回,和宝玉勾搭还是用的腰带,和之后‘薛宝钗羞笼红麝串’一比,简直一个局里一个局外。
七岁,算一算,离遁入红楼魔障还有些时日。
趁这段儿时间,真得好好谋划,全力以赴改变命运。
“公子,世子请您出去一下。”
瑜儿用手掌掩住蒋玉菡的耳朵,生怕伏在石桌上酣睡的胤祉听到。
蒋玉菡很烦这个隆霭,但又可怜他。到处都不受重视,怪不得他只能每天跑到自己门上求玩耍。
一袭翩翩白袍在夜风里蹁跹起舞,把门外缩手缩脚的隆霭镇的如遇谪仙。恍惚了好久,直到蒋玉菡忍不住提醒他嘴角有晶莹之物,隆霭才害羞的低了低头。
看着蒋玉菡的脚趾头,他才洗漱,脚上未穿袜子,十枚晶莹剔透的粉红甲盖粉嘟嘟的镌刻在隆霭被排揎已久的肋骨下。
瑜儿吹了灯笼里蜡烛,因亭子里的胤祉翻了个身。
“十四,你可真不够意思……”
蒋玉菡注意到隆霭的神情一顿,掩藏在黑暗里大气也不敢出一口。月光把大门的影子罩在三人身上,隆霭捉住蒋玉菡的手,小心翼翼的询问他:
“玉菡,那日是我不够意思,没能救你。你……你没生我的气吧?”
看到隆霭那紧张的样子,蒋玉菡心一软,逗孩子般,将食指弯成个钩子在隆霭的蒜头鼻上划了一下。
“世子不会游水都肯舍命相救,玉菡何德何能,怎会生世子的气?”
“玉菡,你真的不生我的气了?那……那以后我可不可以每天来和你玩跳房子丢沙包踢毽子?”
“可以,但是要在王爷、亲王不在的时候。”
“你放心,我会很注意的。”
……
“公子,恭亲王爷一家子虽然占着亲王的名儿,却没一个人看起他们。如今王爷正和公子好呢,公子为什么非要亲近他?王爷向来不喜欢恭亲王一家,要是知道了,一定很生气。”
瑜儿偷偷劝告蒋玉菡不要亲近隆霭,蒋玉菡一笑了之。
“士为知己者死,世子肯为我殒命,这是真义气!我怎能做一个忘恩负义之人?”
“那公子可千万不能让王爷知道这件事儿!”
……
小红楼就在恭亲王府边儿上,蒋玉菡和这一家受冷落的皇族是低头不见抬头见。被胤祉欺辱过的海善倒是还刻意保有世子的尊严,对蒋玉菡不屑一顾。但隆霭就不同了,他是偏房之子,本来就不能像海善那样继承父亲的爵位。所以一举一动都极少有什么心气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