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长街,万人空巷,本来是车水马龙络绎不绝,此刻却是一片的沉寂,空气中弥漫着莫名的凝重,好似无形的千钧重担,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许久,从大道尽头传来整齐的滚滚马蹄声,人群中开始出现几处零星的小小骚动。蹄声渐近,只见一片白茫茫的孝幡下,一队全身戴孝的军士正拥着两幅巨大的黑色棺椁缓缓前行,围观的人群顿时肃静下来。
镇远侯真的没了……
三个月前才威风凛凛挥师北上的镇远侯父子,此刻,却已成为两具躺在棺中的冰冷尸体。西北三十万大军如今群龙无首……
那鞑子会不会乘势打过来?
战火会不会烧到这天子脚下?
震惊哀痛之余,人们不禁担忧起边陲的战事。
恐惧的情绪很快弥散开来,叹息声,哭叫声,……一点点响起,随着护送棺木的仪仗的经过,很快汇成了震天的呼号,整个京师沉浸在一片悲痛和颤栗之中。
当护送棺椁的人马到达镇远侯府时,里面已满是嚎哭哀丧。说来凄惨,这镇远侯府历代投身行伍,战火无情,族中男丁一向单薄。到了这一代,侯爷燕北川膝下仅一子二女,如今世子燕若成与侯爷皆为国捐躯,这府中没了顶梁柱,正经主子只剩得几个妇孺,眼下恐已是六神无主。
可怜堂堂镇远侯府,昔日那般光华威仪,今日却只有几个旁系的男丁带着一干家人,在门前迎候棺椁送达,令陆续前来吊唁的达官显贵们无不唏嘘。
追封的圣旨,加上赏赐抚恤一早便到了,各路宗室贵胄,官宦世家也纷纷前来,只是,眼下边关告急,从皇上到朝中百官,无不忧心忡忡,还有谁去真心体恤这昏惨惨恻恻的镇远侯府?
内院,侯府二小姐燕玲珑,一身缟素静静立于廊下,面无表情仿佛一尊没有思绪的玉像,长长的孝幔随寒风轻轻在她身侧摇摆,更衬出身姿伶仃,萧索清冷。
许久,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走进正一片混乱的内堂。
“回二小姐,大小姐那里已经安顿妥当了,人算是清醒了,只是哭个不休……”一个仆妇立刻上前禀道,神色难掩紧张,“少夫人那里,只怕是不大好,还闹着要寻死随了少爷去……小公子的烧两天了都没退……”
“我知道了,让人一刻不离地守着去,吩咐前面请李太医这两日在客房住下。”燕玲珑神色略略有些凝重,又细细交代了几项葬礼的杂事,仆妇一面听一面点头,恭敬的神色,不觉又重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