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玉不耐烦道:“怎可能没见到?刚才不正从这里过去么!她们是表姑娘的人,跟咱们素无往来,忽然间巴巴地跑来这里做什么?瞧我哥哥急成那样儿!”说完顿了一下,又把头转向侍画去,“你可知道?”
侍画愣了一下,下意识正要摇头,忽迟疑了一下,又这么说道:“知道是知道,不过这话,奴婢可不敢说。”
“有什么不敢说的?”瑾玉颇不屑道,“你只管说给我听便是。”
侍画犹疑片刻,直到瑾玉等到不耐,才横了横心,说道:“姑娘既问起,奴婢只好明说了。你道我竟为何在这里?原是二少爷屋里的小丫环萍儿前儿拿了我的篦子,忘了还我,我因要洗头了,便前来问她。谁知才到这里,便见流翠与表姑娘带来的丫环碧罗一道来找二少爷。我因等萍儿回屋,便在廊下站了站,却隐约听见里头正说着件大事。”
瑾玉忙问:“什么大事?”
侍画道:“姑娘长在老太太跟前侍候,所听所闻皆为阳春白雪礼仪规矩,甚少关注各房内外琐事传闻。定不知这几日园子里传一件谣言竟传翻了天去了!”
“什么谣言?你倒是快说,别卖关子了!”瑾玉明显已不耐烦。
侍画道了声“好”,这便就清了嗓子,说将起来:
“这件事说起来,却是与咱们这位表姑娘很是有关。表姑娘生得娇美过人,这是大伙都知道的——当然,再美她也比不上三姑娘你一半的美貌,姑娘自是不必计较这话。这传言里说,表姑娘虽然长得标致,私下品却很是有问题,不但擅于讨好卖乖,而且与男女之事上也甚不检点,因为出身不好,家势又败落,暗地里总想打少爷们的主意,意欲讨个稳当归宿。便连当初她娘送她来此处,也是暗地里早有了这般交代的。
“因府里适婚少爷们不多,三少爷负责原料采办之职,时常不在府内,又是大太太的亲生,双方知知底的,不太好下手,于是见二少爷为人亲厚,咱们二老爷又管得松,便就趁着一日无人,于二少爷面前**了——三姑娘您想想,这话说的多么不靠谱?表姑娘怎么会是这种人呢?她可是大太太的亲侄女呀!再说咱们二少爷也不是那种乱来的人是不是?那些杀千刀的,也不知这话说出口来竟有多伤人!”
“有这等事?!”瑾玉惊到几乎跳起。“你,你是说背地里有人说我哥哥跟她有染?!这帮该下拔舌地狱的!我何府里家规这般森严,怎可能闹出这等事去?居然脏水还泼到了主子们身上——我倒要看看是谁造谣!想我哥哥虽然fēng_liú无度,却也决不是这种无耻之徒!”
侍画等她怒骂完毕,才又道:“姑娘说这话,可不是么?奴婢自然只当这是那些多事之人有意生事,只不过,后来却越传越真,据说果真确有此事……姑娘可记得前些日子表姑娘淋了水得病一事?你道她是在何处遭的淋,竟就是在这小抱厦外头!当时就有人亲眼撞见表姑娘与二少爷卿卿我我……还说这背地里都是表姑娘故意使人设的计呢!可怜这表姑娘自来冰清玉洁,竟偏偏在此处遭人中伤,想来背后也是有因的。”
“胡说!”瑾玉喝道,一张脸得通红:“她算什么东西?还冰清玉洁?她不过是个婢妾生的,白攀了个姑娘的名份而已!便是生得有几分姿色,也够资格称得上美貌吗?我哥哥在外什么样的美人儿没见过?光家里这几个姨娘都比她强多了去,怎会垂涎于她?她娘就不是什么好货,她肯定也不是什么正经人!自己是个*荡狐媚子,如此反要来害我哥哥!岂有此理!”
“三姑娘息怒!且听我说完。”见她如此,侍画忙地温言相劝,“且不管此事是真是假,总之传言是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便是连三太太和四姑娘都亲耳听见过。我这才说了个因呢,这接下来姑娘听了,恐怕不只是生气,连指甲头发都要气得冒了烟去。”
瑾玉哼了声,气呼呼道:“那你快说!”
侍画这便道:“正因为此事传开了,不管真假,总而言之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来说,总是大不好的。方才我所听到的便是,这表姑娘听到传言后,深怕事情败露,为了在长辈们面前遮掩搪塞,便遣了手下两名丫环前来求二少爷,让他答应替表姑娘出面解决此事,然后一人承担下来。如此一来,表姑娘便可尽称无辜,而事已至此,二少爷便担了那轻浮无礼的骂名,老太太太太则尽可处罚了他去。流翠方才还代表表姑娘允诺,如果二少爷替她办成事了,将来便以身相许……姑娘你听听,这话可气不可气?这不讹上咱们少爷了么?不但自己行为不检,还要以不检的身子来缠着咱们少爷一世……不管那传言是真是假,这也太可恶了!三姑娘,您可别说是我说的。”
“什么?!”瑾玉此时连声音都已在颤抖。“简直,简直无法无天了!她竟敢如此大胆?难道竟当我何家人都是傻子么?!我早就看出来她不是什么好人,一进门就往各房里大献殷献勤,又各处攀关系,成日里往大太太三太太屋里跑,偏老太太说她可怜,不像那心机重的人。她不过是仗着家里人都死绝了,才占着个叶府小姐的名声而已——不!我不能就这样算数!我要告诉老太太去!决不能再把这个祸害留在咱们家了!——牡丹!我们走!”
瑾玉怒不可遏,拖着丫环便往院外奔去。
侍画忙追着连唤了两声“三姑娘”,直到再见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