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最后是怎么走入宗人府地牢的,只感觉恍恍惚惚间仿佛经历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一觉醒来,四周却一片昏暗。
天,还没亮吗?
于是,我又复阖上了眼,可再睁眼时,仍是昏暗一片。
远处仿佛有火光闪烁,用力望过去,却只能看到微微弱弱的一点点。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怪味,好像是什么东西发霉了,或许还夹杂着一些血腥和腐的臭味,直让我一阵恶心,最后忍不住扶着墙,呕吐了起来。
这才觉得稍稍舒服了些,刚想坐下,昏暗中,却触到一双滴溜溜的小眼睛,一只、两只、三只,越来越多,在我的连声惊叫中,一窝蜂似地涌向了我刚才呕吐的秽物,不多一会儿,就吃了个光。
我捂着嘴,强压着想再次呕吐的冲动,跑到牢门口,大声嚷着,
“来人啊,这里有老鼠,快来人啊——”
可整座牢房仿佛就是一个无底洞,喊出的声音瞬间就被吸走了,不但听不到任何回复,甚至连回音也没有一个。
我第一次品尝到彻底绝望的滋味,那是一种比恐惧更为蚀骨的感觉。
黑暗中,我忍不住开始抽泣起来……
直到我隐隐约约地听到一个脚步声,慢慢的,由远及近。我欣喜若狂,赶忙停止了抽泣,贴到门上,猛烈地敲打起来。
门,果然开了一个小窗,一碗米饭被无声地递了过来,鼻端立即泛起一股难闻的嗖味。
此后,无论我再怎么叫嚷,门都没被再打开过,人仿佛也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姑娘,别再叫啦,你要是不吃,就把饭递给我。”
我仔细辨别了一下,才听出,这沙哑的声音是从隔壁传来。
这个牢房的四面都是实墙,只有一面加了一个小小的铁门,上面也仅余了一个很小的窗口,里面的人想透过去,看看外面都难。
我正犹豫着,忽然看到有什么东西从墙角探了出来,看样子好像是一只手,可那个样子恐怕已经不能称之为手了,不但褶皱干枯,如死去的树皮,还伤痕累累,蓦地一看,会吓人一跳。
我只看了一眼,便把碗移到了他的手边。因为墙角的洞口实在太小,他也仅能勉强伸出几个手指,到了碗,便一点点地抓起里面的米饭。
“姑娘,你是因为犯了什么事被送到这儿的?”
吃完了米饭,他仿佛有了些力气,主动问起了我。
“我是冤枉的”,我想都不想地回了他一句。
“哈哈,十个进来有九个都是冤枉的,你莫不是害了哪个妃子,要不就是害了哪个小主?”
“都说了,我是冤枉的,我谁也没害”,我有些烦躁起来。
他听了,又是一顿大笑,“罢了,罢了,等到审讯的时候,金刚也能撬开口。”
“他们会用刑吗?”我的语音里明显带了一丝胆颤。
他不知是没听见,还是不愿回答,只沉默着,牢内又开始陷入了一片死寂。
我呆呆地看着几个老鼠,爬到了刚才的碗里,争抢几个仅剩的米粒,突然想起了刚才的那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