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井离乡的夏家祖孙四人,千辛万苦地来到苏州,在夏老夫人娘家弟弟的帮助下,终于在苏州定下来。
然而她终究算是嫁出去的女儿,不算林家人了,林氏宗族也不可能对她们有多照顾。幸好夏老夫人的娘家在宗族中还算比较有势力,这才由得她们买了一个二进的小宅子安顿下来,托庇于林氏宗族。
“娘,还没睡?”夏清莲一身素服,却端的是眉目如画,眉间却又不失英气。
夏老夫人看着年华正好的女儿,却想起她的婚事,一时又心酸起来。
“我们现在这里住下,也算抛开了过往,只你守孝三年,岁数怕是大了就更不好说人家了。”夏老夫人携起女儿的手,哀哀道。
夏清莲淡淡一笑:“娘,现在说这些终究是太早,眼下愁的,却是这日子要如何过下去。从济南到苏州,这一路我们走了好几个月,花费不少,到了苏州,买宅子、给族里人送礼,花费也颇多,再这样下去,只怕坐吃山空。”
苏进当时把他们母女几个软禁起来,抢走了年仅一岁的儿子夏安瑜,女儿妞妞冲上去抢弟弟,抱住苏进的手就咬了一口,被苏进狠狠踹了一脚飞了出去,头撞到了门框,晕死过去。
苏进虽然把夏老夫人祖孙四人软禁起来,却胆小不敢用激烈的手段害死她们,只不叫人理会她们,也不给饭吃、不给水喝,想着把她们活活饿死、渴死。
幸好看门的小厮还有一丝良知在,偷偷藏些东西给她们吃,但因为怕被人发现,东西并不多。
夏家姐妹俩都是孝顺善良的人,总把她们的那一份省下来给母亲和妞妞吃。夏晓蓉身上带着之前被苏进打的旧伤,被关起来的第一天晚上就开始发烧,烧了两天,就咽了气。
夏清莲和夏老夫人又气又急,也一下子病倒了,而妞妞却在这个时候醒来。
睁开紧闭了几天的眼睛,室内有些昏暗的光线却依然让她不适地眯了眯眼,缓缓地爬起来,靠着墙角坐好,依然有些晕眩。
漆黑如夜的眼睛缓缓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寂静无波,即使在扫过夏晓蓉的尸体时,也仅仅是微微地顿了一下。
“难道这就是穿越吗?”占据了妞妞身体的夏凝珏低低地说道,脑海中有着四岁小女孩微薄的记忆,那个叫做“爹”的男人半月形的辫子头明确地告诉了她此时所处的年代,就是不知道现在是哪个皇帝在位了。不过,清朝前期和中期都是金钱鼠尾的发型,只有后期才是半月形的辫子头,难道现在已经是清朝后期?那个中国历史上最屈辱的年代?
歇了一会,攒了些力气。幸好这几人都疼爱妞妞,即便小女孩昏迷着,也总每天给她塞点食物灌点水,否则现在她还不一定有力气坐起来。
忽然听到夏清莲嗓子里发出含糊的声音,夏凝珏左右看了下,不远处有个小酒瓶子,她爬过去闻了下,是清水的味道。
拿起来小心地倾倒瓶口,滴了几滴在夏清莲干裂的嘴唇上,看她贪婪地将水滴抿进嘴里,夏凝珏却不由得怔怔的出神。
她的记忆只到撞到头昏迷之前,而且一个四岁的小女孩,你不能指望她脑袋里面有多少有用的东西。但即便什么也不知道,也能猜出几人现在的情况很不妙,不然绝不会和一具尸体待在一处。
“……凝珏……萧……锦……跑……炸……”夏清莲依然在发出一些断断续续的音节,骤然听到的夏凝珏却如遭雷击,眼睛顿时瞪大了几分,涌过几分激烈的情绪。
急促地抓起酒瓶子,把水往夏清莲的嘴里倒,也不顾漏掉的比喝掉的多。
是谁?是谁?你是谁?夏凝珏的内心几乎疯狂地呼喊,知道不是自己一个人来到这陌生的时代,知道同伴里面还有人和她一样活了下来,夏凝珏一时间有种想大哭一场的冲动。
水灌完了,夏凝珏一松手,酒瓶子咕噜噜地滚到一边,她又抓起夏清莲的手腕,把起脉来。她前生虽然主攻西医,但对于中医也了解颇深。
然而内心激烈的波动使得她的手不住地颤抖,没有办法把到准确的脉息。
夏凝珏深吸了一口气,收回手,坐直身子,双手放在膝盖上,眼睛半阖,开始背诵每次自己心情烦躁时都会背诵的希波拉底宣言:“……我愿尽余之能力及判断力所及,遵守为病家谋利益之信条,并检束一切堕落及害人行为,我不得将危害药品给与他人,并不作此项之指导,虽然人请求亦必不与人,尤不为妇人施堕胎手术。……无论至何处,遇男或女,贵人及奴婢,我之唯一目的,为病家谋幸福,并检点吾身,不作各种害人及恶劣行为,尤不作□之事。凡我所见所闻,无论有无业务关系,我认为应受秘密者,我愿保守秘密。倘使我严守上述誓言时,请求神祇让我生命与医术能得无上光荣,我苟违誓,天地鬼神共殛之。”
希波拉底誓言,在现代医学的发展中,或许有些已经不合时宜,但它的神,其实还是应该被白衣工作者们遵从的,只可惜太多的人会背诵,也理解,却屈从于金钱或其他,而不能遵从。
曾经的夏凝珏,也迷失过,但终究被她的老师拉了回来,相信,哪怕所有人都迷失,我只信守我的本心,终于把这誓言刻画进了内心成了永不磨灭的烙印。
当夏凝珏平复心情睁开眼时,面对的是一双含笑的眼睛,隐隐有些水光:“凝珏,真好……”
当夏清莲昏迷着,夏凝珏本不